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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山杀手 发表于 2003-12-1 02:12
漂流汉江:华夏民族文脉碎片间的激荡与迷惘汉江漂流稿——《风景名胜》完全版
漂流汉江:华夏民族文脉碎片间的激荡与迷惘
·文/税晓洁 李道权 ·图/税晓洁 曾翰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水广矣,不可泳思;汉之永矣,不可方思……
——《诗经·汉广》
(一)、谁能保证百分之百安全呢?
(二)、为什么漂流汉江?
(三)、如果在真正的汉江急流中会怎样?
(四)、探寻汉江源头
(五)、玉带河是条垃圾河
(六)、飞翔的感觉
(七)、世界最早的国家级高速公路——古栈道
(八)、汉中:寂寞的历史文化名城
(九)、冲击九十里黄金峡
(十)、惨痛安康的奇观与失落
(十一)、发现汉江“悬棺”
(十二)神秘地下城堡和消失的古国以及恐龙的61个蛋
(十三)、南水北调与鄂西北沧桑新城十堰
专家文章:
1、《汉江生态文化漂流考察阶段总结》 王方辰 中国科学探险协会常务理事
2、《汉江上游水环境现状及影响因素分析》 苏业助 长江委汉江水文局原局长
3、《 南水北调中线的可调水量在减少吗?》 苏业助 长江委汉江水文局原局长
4、 《汉江上游生态考察见闻》 杨勇 中国科学院成都地理所客座研究员
附:
l漂流英烈名录
l地图若干
l老照片若干
(一)谁能保证百分之百安全呢?
幺哥和郭峥仔细踏勘了一天后,最后把开漂点定在宁强城外。
这些日子,水起起落落,难以捉摸,原本希望在县城或以上江段热热闹闹起漂的计划落空。没办法,只有听老天爷的。野外探险,最重要的法则也许就是:谁为大?天为大。在大自然面前,只有保持勇气地顺从,别无选择。多年野外生活,体会最深的莫过于此。
玉带河在县城又接纳了大支流“小河”以后,终于可以浮起一条船了。——说起来,这条小河有点意思,是顺着我们来时的公路方向流来的,当时几个兄弟看到这条河找了好几拨当地人打听河名,问回来都一头雾水。晚上休息时找出详细地图看,原来丫真的就叫“小河”,当地人说的很清楚嘛,是丫们不会听人话。这也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河名了。哈。
——非常好的起漂点,整块巨石下的一泓深潭,尽管骤雨初歇,江水仍绿到深处发蓝。汉江真是一条不错的江啊。
祭祀的香烛鞭炮早准备好了,当地村民热情地回家去给我们找喝壮行酒的海碗了,大伙儿正在有条不紊忙活,给橡皮艇充气,整理物资,陆续上船。
从此往下的近千公里行程,就靠着三条船了,真正的水上生活就要开始了。
最近这十多天了,我和小庹都每天3包烟。离了烟,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都觉得是半梦半醒,好在有一帮老师和朋友撑着,一切都还顺利。到源头这两天,体力猛然开始严重透支,汉江源头一团乱麻,只好一个个跑。久居城市不运动,马上来个魔鬼高强度,半夜还要 开会接人,真有点吃不消。过几天适应了就会好的,野外生活其实是对日益乌烟瘴气城市中的人类躯体最好的清洗和调理。
万事俱备,我却从生理到心理都有点眩晕,心中既充实又茫然。
从有漂流汉江的念头到今天真的从源头开漂,也不过一个多月时间。真没想到会这么快。
自1998年雅鲁藏布江漂流之后,国内已经很久没在大江大河的漂流探险活动了,倒是以漂流做招牌吸引游客的旅游项目却在暴增。我们的“汉漂”被有些记者称作是新世纪最大的一次漂流探险活动。
一般认为,自从曾是全国十大新闻之一的“长江漂流探险”开始,中国人的当代探险意识被唤醒。那一年,有十余人在那场轰轰烈烈的“漂流热”中不幸遇难。次年的“黄漂”,又有七名壮士在波涛中献身。仿佛一个轮回,“长漂”之后的又一个虎年,20多名来自全国各地的热血青年完成了1998年世界最高大河雅鲁藏布江的漂流。我有幸参加了那次将终生引以为豪的探险并成为一个“失语症患者”,得以认识了这帮喜欢漂流的人。和全国人民一样,杨勇他们那些漂流长江的好汉在我心目中是长久的英雄,后来接触多了,熟了,光环褪去,英雄在我心中还原为普通人,但是,越熟悉很多事情反而在我心中越迷惑。
“没有探险精神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这话没错。但是……—— 那次被附加了很多东西的漂流,在十多年后的今天仍是一个沉甸甸的,要想哪怕深入谈论也困难重重的话题。
当年轰轰烈烈的“长漂”、“黄漂”引起了很多人现在仍在进行的深思。
但不管怎样,人们基本达成共识的是:“长漂”、“黄漂”无疑是我国漂流探险史上的一大壮举,是改革开放后,勇于开拓,敢于冒险的精神的迸发,其主流是爱国主义精神。仅仅从河南队的队歌就可以感受到当时饱满的爱国激情——“漂流长江,坚定信念,我们是中华民族热血汉……” 从“长漂”发端,中国的野外探险群体在慢慢壮大,越来越多的人走向大自然,在我个人对此的关注中,我看到了很多值得尊敬的人,知道了很多值得敬佩的事情。同时,我也知道了一些幼稚病和丑闻,诸如莫名其妙的苦行僧、令人作呕的商业吵作、作秀表演等等……过分的,干脆就是把大家当傻B。有些是自己本来就傻,真傻倒无所谓,有些是装傻,这就令人悲哀和心惊……中国野外探险这些年到底有了那些进步?……好了,扯远了。打住。
可以说,在这近二十年来,“长漂”、“黄漂”、“雅漂”推动了人们去了解漂流从而热爱漂流以及探险。在这不长不短的十多年,从当年那十多位献身于长江黄河的漂流先驱们当初漂流更多在于与外国人竞争“首漂”成为“民族英雄”到今天,野外探险一步步走向成熟,也更加多元化,也不可避免的参杂了商业味道。五年前的“雅漂”,有人发问:是不是“英雄主义”再也激不起人们的激情与向往了呢?是不是一切一切崇高之举都会被视为表演,而遭到公众的冷遇?用什么样的视角,存什么样的心态去看待如雅漂一类的行为?这当中有太多的复杂与疑惑,行为和名义,初衷和结果,都是值得探讨的话题。也许当一件曾经被人们强加和附会了太多主题与意义的行为,一下变得无人喝彩,变得失去了“主题”与“意义”的时候,才是其本质意义开始显现的时候?
这些都是很累也难得说清楚的话题。说多了其实也没有多大意思。对于当年的参与者而言,我们自认为最大的收获就是:我们漂完了,并且没有死一个人。其他,倒都在其次。不管怎样,人的生命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江河无动力漂流,一直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几个探险项目之一。
一般认为,全球公认的漂流探险有以下规则:首先,使用非机动漂流工具,不能用机械等动力;第二,漂流工具不能离开水面,漂流用的橡皮船之类不能放在其他接触水面的船筏上;其次,漂流队员不能整体更换,这是指对一条江河的完整漂流而言;再次,漂流的节奏要有连续性,对一条江河的完整漂流,间隔时间不能过长。
同时,国际漂流探险界还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当遇到无法逾越或危险程度足可以导致漂流探险者遇难的江段时,允许绕道而过或者沿江徒步穿越。
这个惯例是基于生命第一的原则。
但标准是无人来监督的,完全取决于漂流探险者的自我判断和诚实。
由于对漂流危险程度的判断尺度不同和特殊环境下人的体力和意志状态的不同,江河漂流经常会发生遇难事故,所以其危险性也就不言而喻。
对于这次汉江漂流,从地貌和水情来讲,难度不算大,两岸人烟也相对稠密,后勤接应也相对容易。很多队员都是漂流探险的精英:领队杨勇、水上队长冯春1986年就是“长江漂流”的主力、1998年“雅鲁藏布江漂流”的正副队长,雅漂老战友林金银、赵发春等也来加盟,专家组组长王方辰、杨西虎等都是国内探险圈的前辈权威,队员中的徐晓光、庹明生、曾翰等都是野外经验丰富的好手。从队伍的结构讲,水上应该是没有问题。
但,探险活动,谁能保证百分之百安全呢?
先不去想这些了,该做的准备都作了,最大努力之后,的一切只能交给运气了。
老实说,对于漂流探险本身的刺激,我已经有点麻木。顶多就是重温一下雅漂的感觉。这次漂汉江,我最感兴趣的也不在于此。更吸引我的,是这条名字比我们这个民族还要古老的江养育的人们的故事,这条江边的万年风雨云烟。
天气很好,我的脑海里却是一片迷茫。八年前还是九年前,我和一个哥们化了两个多月时间走过一次汉江,也很模糊了。关于这条江,又是那时的感觉:一切都似乎伸手可及,眼前有的却只是一团团迷雾和一捧捧碎片。
几个有雅兴的人在开漂点发现了好几块古生物化石,有人看出那里面有三叶虫化石,找地质学家杨勇鉴定:这石头竟是二叠纪的,距今二亿九千万年。
那么,咱们用文艺腔夸张点说:我们就是——从三亿年前的石头上开漂。
(二)、为什么漂流汉江?
酒在大多数时候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对于男人。我们漂流汉江的念头,说起来起因于一顿酒。
刚回湖北十堰市父母家的某晚,小冯也刚从南方返乡,几个久未相聚的老友在第二个酒场又消化几十瓶啤酒的时候,话题从长江转到身边的汉江,说到三峡的时候有人提起新华社的一条消息:
规模宏大的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实施后,汉江淹没区文物的价值将超过三峡。
根据国务院批准的南水北调工程总体规划,2010年前实施的东、中线一期工程规划总投资1240亿元人民币。2003年至2010年,每年平均投资达138亿元人民币。
现在,长江流域的水将通过这条江调到北京,滋养北方,不言而喻,不仅仅淹没区的文物,整个汉江的面貌也将因之而发生极大变迁。
汉江 vs 天上的银河。
——在整个中国,也恐怕只有这条汉江被拿来对应天上的银河,《诗经》曰:“惟天有汉,监亦有光”;《尔雅·释天》说:“箕斗之间汉津也”。
很早,人们就把汉江同长江、淮河、黄河相提并论,称之为“江淮河汉”。
汉江地处中国腹地,在中华民族历史进程中,其中中上游地区长期是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文化的交汇区,孕育了古韵悠长的汉文化,历史遗存丰富。这汉水之汉,在整个中华民族历史中的地位,学者们考证说,汉族的称谓就是因这条江而得名,相关的还有汉朝、汉人、汉子、汉字、、汉剧、汉隶、汉白玉、汉奸……等等。
三千里汉江,有人称她为中国的多瑙河,是长江最大、最长的支流,流经秦、鄂、豫三省,流域面积涉及陕西、甘肃、四川、湖北、河南5省,流域内气候宜人,雨量充沛,土地肥沃,水资源十分丰富,年平均径流量相当于黄河的年入海量。
说起这些,几位来了劲,都曾经是做新闻出身,十堰电视台生活频道总监庹明生热切的说起几年前众哥们还报道过汉江边又发现一个古代小国家的新闻,而秦头楚尾的竹溪、竹山一带,那神秘的残墙到底是不是楚长城?很久的疑惑了。
刚好有个哥们包包里就有资料:……湖北省文物部门近年来在丹江口库区已发掘不同时期的古墓葬 100 多座,出土各类文物 1200 余件。根据南水北调中线工程计划,需要处理的地上文物点有 38 处,地下文物点 189 处。
大量的考古发现证明,远在 80 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汉江流域一带就有了人类活动的足迹。新石器时代以后,这里因为水路交通的发展而成为南北文化交流的通道,各种不同的文化在这里交汇融合,特别是进入春秋战国时期后,中游地区作为中国南北政权的政治分界线,南北文化的交锋在此显得更加活跃。
仅就湖北郧县而言,沿汉江分布的各类文化遗址已初步查明的有 226 处,已发掘收缴征集的馆藏文物达 5000 多件。其中等级文物、贵重文物 200 多件,青曲郧县人遗址被列为国家文物保护单位,柳陂青龙山恐龙蛋化石群保护区被列为国家地质公园,安城铜矿遗址、梅铺猿人遗址、柳陂韩家洲遗址被列为省级保护单位,大成殿、李泰墓地等 42 处被列为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武当山世界遗产地的文物群也在被淹范围内,对部分被淹文物的处理也为世界所关注。
…… ……
借着酒劲,我们最后决定漂流。
当时都有些醉了:要玩就玩最好玩的,那就还是漂吧,这是最贴近江河的方式。
计划很快初步形成:从汉江源头漂到丹江口水库,全程900多公里,也就个把月吧。那是2003年最热的时候,记得是7月底的某天,我们为这个决定又干了很多啤酒。
次日清醒过来,我们进一步完善计划,联系各路英豪。
漂流江河具有相当的危险性,决定邀1998年雅鲁藏布江漂流的战友负责,以加大安全系数。
当然,漂流只是我们手段,而不是目的,如同八年前,我等为我们的“徒步长江”努力奋斗时,徒步不是目的只是深入采访的手段一样。
漂流汉江,我们定位为“生态文化考察”,队伍将主要由科学家、探险家、记者组成。做计划时我们仅仅列了一下十堰境内的内容,就已经是激动不已:楚长城之谜 /汉江“悬棺”之谜/古造纸术及民俗/春秋战国时期古王国消失之谜/韩家洲古战场/汉江、堵河、天河三江融合地带的历史遗存以及文化交汇考察/史前文化考察:古猿人、恐龙蛋、恐龙化石/蔡侯剑之谜/水下古城/嚣川古墓群/即将消失的城镇/南水北调对世界遗产武当山的影响……
我们在形成文字的计划中希望:本次活动旨在通过水上无动力漂流这种最贴近江河的方式,以生态和文化为重点,深入汉江流域特别是沿江两岸,探访汉江生态,考察对汉江水体影响较大的生态系统,推动环境保护,弘扬汉江文明,展示本土文化,并以此为契机,吸引更多目光关注汉江,促进本流域经济发展及社会交往。
一切都很顺利,很多师友都很支持:雅漂队长杨勇、副队长冯春、罗浩等应承下来负责水上;中国科学探险协会常务理事、著名生态学家王方辰先生落实为本次漂流的专家组组长。
官方也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动作起来,小庹上报的报告,他们龚局长很快就批了,表示全力支持。再上报,十堰市委宣传部重视到在周末休息时间开会研究,主办单位落实为十堰市记者协会,具体承办十堰电视台生活频道。
一周后的8月5日,王教授就抵达十堰和我们逆江而上,开始前期考察。
王方辰先生是我见过的最具梦想和激情但却也最冷静沉默,最崇尚科学的一个人。
1995年神农架“野人”考察,他是队长。我最初对此人佩服,就是途中他抓了一条蛇,随手找个塑料袋就挂在了他的座位旁。在下我最怕动物就是这玩艺,一直眼睁睁看着,一路上,他始终都是那副平和的表情,至今难忘的就是那表情。1998年轰动一时的国家队穿越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别人乘飞机飞,他被安排开着汽车从北京日夜兼程。到达后,整个人已经几乎虚脱。当时,在派乡转运站的篝火旁民间队的我和他聊天,他已经累的几乎说不出几句话,我也没有听他说过有什么抱怨,还是那一脸平和。
在我的印象里,这位中国科学探险协会奇异珍稀动植物考察专业委员会的秘书长遇事不管别人说得怎么煽情,媒体怎么热炒,总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只是自己拿着各种仪器测来量去,记下各种数据。他的作风是在“我来了,我看见”之后,还能自信地说“我懂了”。
1996年,为了我们的“徒步长江”,我和小庹到过他在北京后海边的家。首先吸引我们注意是一间小屋,里面几排铁架子上横七竖八堆满帐篷、睡袋、化石、“野人”脚印模型、显微镜、经纬仪、电钻、电影摄影机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个半身的猿人雕塑,表情严肃忧郁,目光迷离。
另一件屋子里有一台电脑。他的七八岁的小儿子正在独自一个人玩。家庭电脑这东西在当时尚比较罕见。在这间收拾得整洁干净屋子里,我见到了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听王队长谈了不少长见识的话题。当时在那间小屋,使我最感震惊的照片有——一个脑袋上竟然做过钛合金修补手术的很多很多万年前的头骨化石;还有一张是就象教科书里“北京人”形象的浑身赤裸的当代人……王队长给我讲过他对进化论的看法,很多东西于教科书有异,听得我目瞪口呆,但不由得连连点头称是,的确很有说服力的。王方辰不仅是一个勤于思考还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他那间杂而不乱的储藏室里甚至还有一般在工厂车间才能见到的台钳、砂轮机、电钻之类的工具。
那次我们离开北京就直奔了长江源头,在青藏高原的冰天雪地里,王队长送我们的他自己制作的太阳能电池组也真还是起了一定作用。
在整个中国,关于“野人”,他这个最专业的秘书长无疑是有发言权的一个人,可在每次媒体轰轰烈烈炒作的时候,他一直保持低调,态度只有一个:对传说中的“野人”存在与否,不宜匆忙下结论,而是要通过实地考察寻求确凿的科学证据,才能得出在正确的结果。“有”要找出“有”的证据。“没有”的话,也要弄清楚为什么“没有”?是从来“没有”过,还是曾经“有”过,后来消失了?……只有在不断丰富的资料的基础上,进行进一步的科学研究,每次的考察,他都求教专家,尊崇专家的意见。
我佩服他的还有,他不迷信专家,他多次教导我等:所谓专家也就不过是多一些专业知识的平常人,事实上,专家也会犯错,而且可能会用科学的方法把整个事情弄的错上加错。
其实王方辰的兴趣并不仅仅是“野人”,他还是史前文化研究会、UFO研究会等等协会的理事、委员之类。那些著名的奇异事件比如对黑龙江武常UFO,辽宁的怪坡,贵州都溪林场的“空中怪车”等都有他的身影……这些,在他的字典里,应该都有某种必然联系。他认为,万事万物都有规律,都有原因和结果。
在我们相识的这些年,我几乎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过有什么能让他激动的事情。至少,在外表上,这个中等个子的北京人情绪绝不外露。多年的艰苦考察,使他养成了极强的野外生存经验和良好心理素质。
有这样的人做“汉漂”专家组组长,我们心里踏实了很多。
前期考察我们从十堰一直跑到汉江源头,北到秦岭北坡,南到四川境内,历时半个月,在王方辰先生的指导下,计划进一步完善,探险队员、漂流专家一一落实,专家方面也确定了地质、生态、植物、水文、历史、人文等多学科专家,媒体有湖北当地和从北京CCTV、《人民日报》到上海、广州等地的大小多家。
(三)、如果在真正的汉江急流中会怎样?
9月8日,摄影家罗浩第一个抵达十堰。
这家伙身高一米九有余,奇瘦无比,体形豆芽菜状,西藏30多年下来呆下来,性格粗壮,脾气火爆,上心的事情做起来却是心如发丝有条有理,这个人素质使他在“雅漂”时被大伙儿推选为副队长。当年,才从酷寒西藏调回温软成都两个月屁股都没坐热,又跑回西藏漂流,被认为是重症“恋高原症患者”。几个月艰苦卓绝漂流回来以后,再无心混迹体制内,辞职做文化商人,弄个怪头怪脑的艾尔极地公司,起手一套《西藏自助旅行手册》系列就上了书籍排行榜,成了大忙人啊。
这次要漂汉江,开始我也没想到的是,一提漂流,这厮当时就答应下来,即刻放下公司的事情飞奔而来。不过,有言在先,可能干不完,能多久是多久。做了公司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一到十堰,罗总先做了两天制作队旗,给衣服印字,当司机拉物资等等杂事,然后,才正式进入角色。
罗浩和随后抵达的四川某市某公安局局长郭峥负责训练队伍。
训练按惯例封闭式半军事化,开始照例是集合、跑步、体操、训练……单调而又紧张。两天下来,我就全身酸疼的不能大笑,一笑浑身肌肉就到处扯着疼。只有忍着,过几天适应下来,就没事了。人的身体其实是很贱的。或者说,适应能力强大到连自己都会吃惊,只是很多人没有机会去体验自己的这种潜能而已。
很多队员都是第一次接触漂流,上海《东方早报》记者李道权在日记里写道:“终于迎来了我们的漂流船。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漂流工具,感觉还是很新鲜。但这种新鲜感在不久就被体能训练所冲刷殆尽。虽然只是适应性训练,但还是把我这样久居城市而极其缺乏锻炼的人累得趴下了,以至于在休息时我都不能从地上站起来……”
对于新手而言,忐忑是难免的。集训前,按惯例签订生死文书,也就是“生死状”,内容是“雅漂”的翻版:
“本人自愿参加中国汉江生态文化漂流探险,活动期间发生的一切伤、残、亡及其它意外后果,除保险公司应承担的赔偿责任外,其它均由本人负责,与任何个人及组织无关。
特此声明。本声明本人签字生效。”
其实,探险活动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体能和技巧,更多的还在于心理状态的调整和心理素质的磨练。记者李道权中秋的日记这样写道:
“躺在床上,很少有的想家的感觉竟油然而生,让我很是诧异的是这次想的家竟是上海。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从泉州到上海后,我日益发觉上海曾留给我的印象在逐渐的消失。每日像狗一样奔跑在上海的街头,总是感觉繁华是他们的,而很少有触及我心灵软肋的感动。在十堰的两天时间里,我同样没有感受到这个宁静城市的脉脉温情。
此时我想的上海不知道怎样,出门在外家的概念已有所淡化,家在我看来只是依靠和避风的小窝。而现在我的小窝在何处我无从知晓?但无论怎样,这种对家的依恋会一直陪伴在我的路上……”
“又是一年中秋,今年依然在外,依然只能在内心深处祈求在家的父母能在中秋时节少挂念在外的我。在十堰已是第三天。本已习惯在忙碌中结束一天的生活,然后在欣然中入睡迎接每一个新的明天。而十堰的三天生活是内心的煎熬和肢体的磨练,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我每每在半夜中惊醒,醒来后又不知所措。
为在凌晨2时接到税晓洁和罗浩等人称之为幺哥的冯春,我和税、罗及郭来到当地的酒吧,为消磨时间也为能过上一个不算孤独的中秋夜。税、罗很想找到一家露天酒吧,但终不能得偿所愿。
在酒吧中,罗给我们出了一道很有意思的测验题。问题是当你不得不从高达40层的楼上跳下,你会怎样想。税、郭的回答都很随然也很洒脱,但我还是想到了下午和郭在办公室短暂的接触。郭告诉我,在一次穿越波密到邦达的路途中曾真实的感受到死亡的来临。而当时郭是抚摸着路途上的一块岩石,感觉岩石生命的存在,同时也让郭真实的感受到生命的美好和对世界的留恋。郭称当面临死亡的来临时,很想让世界再多给他一天的时间,让他完成自己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我没有详问,这毕竟涉及到郭的隐私。但言语中郭真切的流露出对家人和对生命的留恋。其实人都是很脆弱的,而漂流探险的也都是平常人,而这种平常也体现在他们的言语和行为中。
在凌晨3时,我们终于接到了冯春。据介绍,冯曾参与了86年的长漂及后来的雅漂。冯看起来很精神,虽然已是凌晨时分,冯很热情的和税、罗等人相拥而庆。此时的我油然的感受到在他们之间某种我和朋友间很缺乏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是我很难用言语来表达,这种东西我想也是很多人所缺乏的…… ……”
关于训练,王方辰先生这个老探险家记述说:
“训练是在湖北省境内的汉江支流堵河上进行的,河滩是峡谷中宽敞的地段,风景很美但天气潮湿、炎热,虽是9月中旬,但远没有北方的天高云淡。
就身体情况看我还能适应,划橡皮艇是要慢慢练的,可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这种强化训练项目已经远不如年轻人了,真是不做剧烈活动体会不到老哇。
抢滩训练很富有刺激性。峡谷中地势险峻,水流湍急,有的江段浪头很高,过大滩就是一身水。为了正式漂流时成功率高,所以现在就得把能够出现的情况考虑充分,并做积极的准备。此时强调的是指挥的果断和队员们的齐心协力。探险事业是考验人的意志、品质、毅力和团队精神的事业,也是检验一个人的综合素质的事业,如今,更以它的挑战性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有志之士。
事实证明训练翻船自救是非常必要的。尽管是在平水区,船也是被自己掀翻的,但掀翻的船正巧扣在了我的头上,当时我还真有点蒙,气船毕竟有58公斤啊。周围的队员见我还没有浮上来,都在喊我……其实我被扣在船下是小事,在翻船一刹那我的腿被栓船的绳子缠住了,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急流中会怎样呢?多亏是训练啊,事后还是有点儿后怕。
训练的辛苦到无所谓,可是河滩杂草中的蚊子和小咬很难对付,无论抹清凉油还是防蚊水都无济于事,这里的小咬真叫厉害,在皮肤上一蹭就是一个大包,简直是防不胜防。水上训练不能穿长裤,队员们的腿上被咬得满是大红包,但是状态很好,士气很高。
我每天主要的感觉除了一身包痒得钻心之外就是腰酸腿疼。我已经年近半百,常年的野外活动,经常要背着几十斤重的照相器材翻山越岭,但自己感觉身体很好,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水上漂流毕竟是第一次,这种突击的强化训练也是第一次,这可真是“老野考”遇到新考验。难道真的老了吗?
每天巨大的活动量使大家时时饥肠辘辘,尽管吃饭时要了满满一桌子菜,但小伙子们风
扫残云,眨眼之间桌子上只能见到一个个空盘,就像三天没吃饭……”
(四)、探寻汉江源头
出发前,专家组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究竟在何处开漂?
这说起来似乎根本就不是个问题:源头开漂就是。
问题就在于源头究竟在哪里?
目前,关于汉江源头是众说纷纭,一团乱麻。大致有三种说法:1 、南源说,即玉带河;2、北源说,即沮水;3、 中源说,即嶓冢山石牛洞。
1995年,我和十堰青年报记者王青曾徒步走过汉江源头至丹江口大坝900 多公里的汉江中上游。当年归途中,我们俩个“汉人”谈起此事,心中惶惶的。在汉中时,汉中籍著名诗人刁永泉称:说起来我们汉民族的称呼与这条江关系密切,当年刘邦在长安称帝后,深深怀念秦岭那一侧他发家的汉水故地,即把自己的朝代定为汉朝,人民即为汉人,汉族称呼由此而来,慢慢约定俗成。——那么,依现在的某种风气牵强附会来说,汉江也该称我们的“母亲河”了。可我们至今仍连母亲河源自何处都还弄不明白,是否真有点不该呢?不知道,我们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八年后的今天,一切依旧。
当时的眼见为实是目前一般认为的嶓冢山石牛洞,即使以前是源头现在也并非正源。
正源到底在哪里?不是我等能下结论的。我们希望本次活动能有相关科学家对此研讨考
察,引起关注,这将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对活动本身而言,找出将送北京之水的源头,也是活动的一个新闻点。
专家组关于起漂点的论证会在十堰宾馆唐邦兴教授的房间进行。
十堰的夏天也是够受的,待了一会儿,我就热得头晕。去开空调,唐教授说是坏的,我大惊,心里既愧疚怨自己粗心又是一片敬意。唐老头儿70多岁了,来十堰几天竟然就这么忍着!我嘴里埋怨他:您也说一声阿,换个房间也不费事。老头说:没事。看你们都忙得晕头转向的。我无言。心中只有敬意。
唐邦兴教授是我国著名的地貌学家,早在1986年长江漂流的时候就以中国科学院成都地理研究所副所长的身份任“长漂”副总指挥。这次汉江漂流,他找来了一堆资料,还专门给我带了一本他们当年论证长江源头的论文集。巧的是,唐邦兴教授的老师沈玉昌先生早在1950年代就研究过汉江。老先生专门翻出了老师当年的著作。
我们汉江漂流专家组对汉江源头的看法并不一致。
也难怪,确定一条江河的源头,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仅就我去过的长江和雅鲁藏布江源头而言,目前公认的都是在1976年才有确切说法的:
现在,我们都知道,一般认为,长江源头就是这个青海省唐古拉山脉主峰的各拉丹冬雪山。说起来,这个结论来得十分不易:明代以前,人们曾把发源于岷山的嘉陵江、岷江当做长江源头,说“岷山导江”、“江源于岷”;明代徐霞客阎金沙江而上,实地考察川、滇等地后,写出《江源考》一书,发现了金沙江为长江上源,但他未能继续上溯;清代康熙皇帝派专使探查黄河上源时顺便考察了长江上源,结论为“江源如帚,分散甚阔”;1956年8月,长江水利委员会组织人力到长江源头地段考察,发现长江南源为木鲁苏河,发源于唐古拉山北麓;北源为楚玛尔河,发源于可可西里山南麓,虽比前人前进了一步,但仍未找到真正江源。在此以前,关于长江源于何处,甚至地理教科书也长期认为是与黄河同源与巴颜喀拉山。
直到1976年夏季,粉碎“四人帮”前夕,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会同有关单位共28人,进行了我国历史上第一次长江源头考察。这次考察,确定了长江正源为沱沱河源即唐古拉山脉主峰各拉丹东雪山(海拔6621米)西南侧的姜古迪如冰川,并在中国科学院地理研究所的协助下,重新量算了长江的长度,使长江全长由5800公里增加到6300公里,成为世界第三大河。
一般而言,目前,地学界对如何确定一条河流的正源(又称主源),尚存在一些分歧,归纳起来,大致有如下几种主张:
1、“河源唯远”,以距河口最远点作为河流的发源地(源头)。即依河流长短,水流最长者为正源。
2、依河网平面图的上下游一致性。即某条源流与下游干流流向比较顺直一致,形似干流向上的自然延伸者为正源。
3、依水量之多寡,水量大者为正源。
4、依历史习惯,维持人们长期以来的普遍看法而不去轻易变更。
5、依河谷发育期的早晚,河谷形成较早者为正源。
在上述几种主张中,赞同“河源唯远”的较多。事实上,世界许多河流的长度,都是以距河口最远点作为量算河长的起点。同时,也有不少河流是按照上下游的顺直一致来定正源,这通常和历史习惯一致。之所以如此,大约是因为历史上因为技术手段的限制,人们往往不易测算比较各源流的长度,而河道上下游是否顺直一致,却是比较容易观察。
现在确认的长江和雅鲁藏布江的源头大致都是以“河源唯远”为主要标准确定的。
不过,1986年的“长江漂流”对于长江源头究竟在哪里?有一些不同的看法:那次科考中,唐邦兴教授率领的一支小分队考察了各拉丹东地区后,又骑马去了当曲源头,历经千辛万苦后测定:当曲河的流量为沱沱河的三倍左右,流域面积为三万一千平方公里,而沱沱河仅为一万七千平方公里……根据主导指标和综合分析相结合的原则,从河流长度对比、流域面积与流量对比,以及地理环境、江源水力补给特征等因素,当曲在其长度、流量和流域面积三个主要指标中均占有是甚至绝对优势;而沱沱河只在河流走向和海拔高度这些非主导指标上略占优势,因而长江的正源应该为当曲,而不是沱沱河。
不过,照我这个俗人来看,万里长江源头还是各拉丹东比较好,那个迷人雪峰,那圣洁冰川,那绝佳到难以言说的风景,都真是太美啦!当曲,一片沼泽,差远了。
话题回到汉江源头,在没有进行实地考察以前,几位专家唐邦兴教授、王方辰教授、长江委汉江水文局原局长苏业助、中科院成都地理研究所柳素清教授等意见并不统一。唐教授、柳教授倾向于玉带河,苏局长谈到了沮水,王教授倾向于认为应该是一条多源的江河,他说:这是汉江的地理位置所决定的。汉江的北岸是秦岭,南岸是大巴山,两岸山体上的无数条小溪汇集成了滔滔大江。汉江是长江的第一大支流,正所谓有融乃大。如果把汉江比作一条大动脉的话,而秦岭和大巴山上的数万条小溪就是毛细血管,如此看来汉江至少应是两个大来源。可别小看这数万条涓涓小溪,它们是秦岭和大巴山的精灵。秦岭孕育了黄帝,而大巴山则抚育了炎帝,炎黄二帝是中华民族的祖先,说的再准确一点,其实就是汉民族的祖先,从这一点上说是汉江孕育了汉民族、发祥了汉文化。这正是本次汉江生态与文化漂流考察的兴奋点。
专家组的一致意见是本次漂流的起漂点定在玉带河比较合适。至于正源的问题,有待实地考察后的进一步研究。
9月18日,整个队伍从十堰市出发奔赴源头。
十堰方面在十中心的广场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市委副书记蓝官衡、宣传部长蒋显福等领导送行。鲜花、美酒,姑娘,对于浩浩荡荡出发,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王志林、广电局范局长等要一直送队伍盗开漂。
经过两天的颠簸,车队沿316和108国道抵达陕西汉中市。恰逢汉水流域发洪水,沿
途到处是大塌方,水毁痕迹随处可见,因道路不畅堵车经常发生,车队一排就是几公里。
20日,队伍分成两组,一组直奔预定的起漂点宁强县,另一组去探中源嶓冢山石牛洞。探源组专家为王方辰教授和汉江水文局苏局长,上海记者张弛、李道权,广州记者曾翰,十堰电视记者陈鹏,探险队员郭峥、赵发春和我随行。
出汉中市区过勉县诸葛定军山后很快就走出了汉中盆地。前行又是大山,此段路甚好走,309国道基本沿汉江而行。进山约行20公里至勉县炭市场,一河穿越紧连的铁路、公路 二桥北来,此即出自陕西凤县紫柏山的沮水,至此汇入汉江已流了120多公里,为汉江北源。再前行一、二公里,又一河南来,这就是资料上所载的汉江南源玉带河。
汉江由此往上当曾被称作漾水,《禹贡》曰:“山番冢导漾,东流为汉”。沿江上行,水越来越小,走约40公里到宁强县烈金坝乡时已成一条溪流了。
公路路边有一古桂,巨枝七出,形若华盖,当地老百姓说:几千岁了,大禹治水时留下的。查资料:此古桂当为唐建禹宫时所留。
便从古桂旁进山谷沿溪北行,溪谷并不深,山坡不陡也不高,无奇花异木,低处有玉米地和稻田,无甚佳景。水愈走愈小,极清,水迹越走越难找,走着走着面前就站了一座山,腰间有一处甚奇,白花花的一片崖亮闪闪的剌眼,那就是石牛洞。
路很不好走,虽然我八年前来过这里,但也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这时,问过路的汉源第一家的主人派小女儿来给我们带路。原来,最近一直在涨水,他一直默默目送着我们,一看我们走的不对,赶快就派小孩过来带路。多亏着小丫头,要不我们不知道还要在庄稼地和荆棘丛中攀爬多久。
这汉源第一家,也有门牌号——大安镇汉源村2-01室。主人叫胡举林,妻子叫胡连彩,两个小孩,大的在天津务工,今年18岁。胡连彩今年也第一次到天津务工,但由于不太适应,加上却属无一技之长,今年陕西又发生洪水,所以在今年7月左右回家赋闲。给我们带路的小女儿14岁,上小学5年级,由于没钱,就失学了。家里准备让他在家待一段时间后也让他出去打工。说起女儿失学,这汉子直摇头,钱太紧了,目前主要经济来源是种植中药材,无田可耕种。还有一个七十二岁的老父亲。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王专家实在看不下去,偷偷摸出一些人民币,背着我们给了。
小女孩很快把我们带到了石牛洞,洞并不奇,二、三米深的样子,上下左右方圆不到十米,没有飞瀑水帘,仅从一龙头状的钟乳石尖上有滴滴水丝一线下溅。找石牛,有一大石勉强可视作牛状,背上也有字,模湖不可辨。传说此字为大禹手迹,有考据家也还考据出为“嶓冢导漾,东流为汉”八字,但据我们依资料分析,此八字似为宗教祭祀活动所留更为可信。宁强古为羌族聚居地,旧时多起义,而那时兵戈之争少不了拜天拜地,河源自是拜祭佳地,宁强旧名即为宁羌。
抵达石牛洞时已是正午,用餐的水就是石牛洞滴下的泉水,好甜啊!可惜,少!太少了
,就像小孩撒尿,这怎能称为汉江之源呢?莫非是古人眼拙?
不。王方辰教授分析道:根据秦岭南坡的生态环境特点和气候类型,数千年前,这里肯定是古木参天、泉水喷涌,所以古人才可能把石牛洞当作汉江之源,石牛洞水量的减少是多年来人类开发的结果。
两位专家意见一致:根据目前就石牛洞的水流量、高程、经纬度而言,均无法被认为是汉江的源头。
匆匆忙忙赶回烈金坝,赶到宁强县城已快天黑。
虽然有十堰市委宣传部的王部长带队,漂流队在宁强没有和官方取得更多的支持。一切都得靠自己,次日清晨大队人们乘汽车沿玉带河向西赶往玉带河源头。离宁强沿川陕公路南行20余公里到黄家岭的叉路口,再上乡间土路西北行,乡间公路塌方的实在太厉害,最后只好决定在赵家河与马家河的汇合处树立纪念碑,然后再派小分队探源。
一打听,河口的小村子就叫“汉源村”,当然是因为汉江从这里发源而得名。
大约忙了一个多小时,碑立好了,我们按汉族的礼节进行了祭奠,清脆的鞭炮声打破了汉江源头的寂寞,祈祷河神保佑漂流活动平安、顺利。
随后,村长马中带领杨勇几位记者何我等继续前进。走过塌方区,沿乡间土路西北行10余里到一个叫朱家河的地方,这时再没有像样的路了。马中村长也不能肯定在怎么走,便在这个小村庄又找了一个向导。这是开始沿河边乱石蹦跳前进。行不远即见一瀑布飞流而下拦住去路,苍松翠竹红枫碧草倒映瀑下巨缸般的水潭,景色极美,忙兴冲冲拍照,拍完了却直叫苦。怎么前行?瀑布高10多米两边石头光溜溜的,极难爬上去。只好绕山。丛林中猴子似地穿行跳跃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翻越了瀑布……前行,仍是绝好景色,
但天慢慢黑了下来,不敢多停。路越来越难走,摔了好几跤后,杨勇大叫,难度不亚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这刚来,就是下马威。又遇三瀑,皆极壮美,越壮美于我们也越难行,爬第3个瀑布时纯粹是攀崖,山体几乎是90度,抠住石缝,一步一步往上挪。
黄昏时分,我们终于到达水池垭一个小瀑布下。就这里了吧。杨勇测定了数据。急急返回。饿得头晕,浑身轻飘飘的。返回到来时我们停车的位置,几位留守的哥们大叫早都快疯掉了。再回到县城,已经是半夜时分。
原来的计划里王方辰教授要到玉带河源头考察定位,但过塌方区他推车时被车轮带起的石头打伤了膝盖,当时就肿起来,为此只得作罢。
我们聊起源头的情况,王方辰教授说:昨天秦岭石牛洞下的村子叫“汉源村”,今天大巴山玉带河边的村子也叫“汉源村”,一个在秦岭,另一个在大巴山,南北两个水源区的环境及地貌类型也比较近似。在两个“汉源村”里我仔细观察了人种的特点,更是夺我眼帘。昨天秦岭汉源村的小姑娘浓眉大眼,头发乌黑发亮,纯朴无华,既有灵气又乐于帮助别人,我们的探险队就是在她的带领下找到石牛洞的。今天的大巴山汉源村又见到80多岁唐氏老翁身背大捆木柴,腿不抖,腰不弯,满面笑容,健康向上,这不正是汉族的特点吗!由于一度只注意少数民族的特点,我曾抓不住原生汉族到底是什么样儿,没想到在汉江源头找到了原生汉族的“模式种”,他们的形象和品格在我心中立了碑。
(五)、玉带河是条垃圾河
·上海《东方早报》记者 李道权
在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中,形象地说岩石构成了大自然的骨架、土壤构成肌肉,植被是皮肤,而河道则是自然的血管,河水是流动的血液,形成了大自然的循环系统。河道和河水一旦遭到破坏,大自然整个的新陈代谢系统将变得紊乱并注入了毒素,由此可知河道、河水对自然生态系统的重要性。
22日,在下水开漂地点,记者意外发现,漂流地点就有一处当地居民排放生活污水的排污口,走近排污口,一股异味扑鼻而来,而水面漂浮着不少白色的泡沫。“汉漂”专家组组长、生态专家王方辰告诉记者,沿岸居民一定将使用过洗衣粉、肥皂、洗涤剂等含磷物质的生活污水直接排放到河道中了。
据王方辰统计,在漂流首日约20公里的行程中,沿岸能看到的这样直接对准河道的排污口共有6处,而这些排污口排出的污水是没有经过任何的处理的。根据宁强县环境保护局提供的一份关于南水北调工程汉江源头生态环境保护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建立生活污水处理厂刚刚提上当地环保部门的工作日程。来自宁强县环保局统计资料显示,每年宁强县直接排放的生活污水近350万吨。
这些直接排放到河道中的含磷物质生活污水后必定使得汉江水质富营养化,水质的富营养化必然导致水华发生频率剧增,资料显示,自1992年2月中旬首次发生水华后,1998年2月、1998年4月、2000年2月的11年时间里汉江共发生5次水华现象。
直接排放生活污水对汉江水质的影响可能还不是最致命的。沿汉源河道开垦的农田使用的农药、化肥或者粪便等物质也同样直接和通过自然降水流入汉江源头的河道中,这样的农田在沿汉江源头两旁随处可见。“农药中的有毒物质和粪便可能含有的大肠杆菌则进一步影响汉江源头地区的水质”,地质、生态学家杨勇说。
生活污水在不断恶化着汉江的水质,而沿岸居民随意抛弃的生活垃圾又构成汉江源头河道另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在开漂地点不远处,宁强县一处垃圾填埋场距离河道仅有1米左右。填埋场堆积垃圾早已漫过沿河道修筑的堤坝。当地一老汉告诉记者,垃圾填埋场并没有对垃圾进行及时的填埋,一到起风时,河道中到处都有被风刮起诸如方便袋等生活垃圾。在沿垃圾填埋场的河道旁的河滩上,记者见到被风刮下的垃圾已形成了一座座小山。对此情况,宁强县环保局一工作人员称,由于每天要处理的垃圾实在太多,根本就来不及对垃圾进行填埋,即使是简单的覆土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
在宁强县沿汉江源头两天的漂流考察中,记者随处都可见到河道沿岸的树上、山坡上“飘扬”着的五颜六色的塑料袋,沿江堤坝的树枝上经大水冲刷后残留的塑料袋远远望去就像西藏沿路可见的风马旗。
而当地居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在宁强县高寨子镇,一正在向河道倾倒垃圾的居民对记者的塑料袋破坏生态环境的说法感到一脸的茫然,“我们大家都是这样的,也没见谁来管我们”,该居民称。
虽然宁强县是个工业企业并不多的小城,但这不多的工业企业排放的污水也大多奔向了环绕县城的汉江源头——玉带河。
在漂流过程中,记者偶遇一位正在江边垂钓的居民。该居民告诉记者,以前在汉江源头玉带河一带经常都可以河中的鱼虾等,且鱼大都在一尺来长,而现在玉带河中已很难看到鱼了,偶尔幸运的钓到鱼也很小,“和以往简直无法比”。在26日的漂流宿营中,漂流队队员用渔网打了近10次的鱼,但让队员们失望的是每次打上来的鱼只有两三条,且多是半寸见长的小鱼。而记者也注意到,就连经常可以看到的水草等也在玉带河一带也几乎“难觅芳踪”。
为找到汉江源头鱼量剧减的原因,记者在汉江源头玉带河进行了沿途采访。在距离此次“汉漂”开漂地点约3公里处,宁强县的百年老厂——火柴厂就在那里。25日,记者赶到该厂时,工人们正在往大卡车上装货,一现场负责人告诉记者,装的这些货都是库存的。据该厂厂长介绍,该厂在几年前就改为私人承包了,现在该厂已处于半停产状态。“但一旦有人要货,工厂还是会开工生产的”该厂长称。
在火柴厂附近的居民告诉记者,以前工厂排放的硫磷发出的味道很是刺激。但由于该厂效益逐年下滑,现在很少看到该厂排放这些东西了,但工厂还是会排放污水的,这些污水最后的落脚点还是汉江。
而据记者了解,宁强县曾经有一个造纸厂,同样因为效益滑坡被迫停产。但停产具体时间沿岸居民和环保局说法不一。环保局一工作人员称,造纸厂在86年左右就已经停产,现在汉江源头的水质也正在恢复期。而在汉江源头玉带河流经的汉中市,污染严重的造纸厂在近年才停产。
在宁强县环保局一份排污企业的名单中,记者终于发现“难觅鱼踪”的原因:在该份名单中,诸如废物炼油厂、采矿油漆厂及锰矿、金矿、铜锌矿等采矿、冶炼制造加工企业等20家左右企业位列其中,但环保局一工作人员称,这些企业的排污基本都在排污指标之内。而在环保局公示栏上,记者发现在2003年1至6月,宁强县环保局共处罚违规企业6家,罚款6万元。工作人员向记者简单列举了违规的情况,主要是一家砖厂将弃渣抛入河道、两家化学药品厂发生化学药品流入河道等。
“汉漂”专家组组长、生态学家王方辰对沿江企业排放工业污水进入河道充满了担忧。王方辰说,工业污水对水质的影响是最致命的。衡量工业污水有两个指标,一是COD(化学耗氧量),二是BOD(生物耗氧量)。一旦有造纸、冶炼等企业排放的工业污水进入河道,河水中的水生动物将遭受灭顶之灾,而生物一旦出现灭绝将很难恢复。这也就不难推断现在汉江源头玉带河鱼虾难见的原因了。而按照当地环保部门提到的造纸厂在86年左右就关闭的说法,同样可以推断当时造纸厂排放的污水对玉带河的影响了。
另外现在汉江源头玉带河水质已呈现微绿色,而这种微绿色在王方辰看来并不能说明汉江水质优良,真正优良的水质呈现的颜色应当是天蓝色的。
沿漂流考察队的漂流路线,长约25公里的勉宁高速公路正在修建过程中。在漂流考察的两天时间里,记者多次见到有施工人员向沿江河道倾倒。一些距离高速公路较近的河道旁倾倒的建筑垃圾已堆积成山,在河道中也经常拾到抛弃的沥青板块。
据勉宁高速公路施工方中铁十五局五公司一胡姓经理介绍,施工过程中共耗去约40万方的土石。至于土石的来源,胡经理告诉记者,一般都采取就地取材的方式,因为汉江沿岸都是群山,而可能多出来的土石,又几乎全部被推入河道。在漂流队漂流至胡家坝镇附近时也恰好遇到有工人进行炸山。
另外由于近段时间陕西省频发泥石流现象,在正在修建的勉宁高速公路一些路段上,经常都可看到工人清理路段上的泥石流的情景。25日,记者在勉宁高速公路靠近卧龙台水电站附近看到一些工人正在清理路段边沟内的泥石,而清理出来的泥石就堆积在靠近高速公路上的河道上。一徐姓工人也告诉记者,河道上新近堆积的泥石都是他们清理出来。在现场指挥的一工作人员说,最近发生的一次泥石流共有3000立方的土石从高速公路边的山上滑下。至于这些滑下的泥石,该工作人员称会将这些土石运至附近河道中,“到时还可能形成新的耕田”。
漂流队专家组成员、长江委汉江局原局长苏业助告诉记者,这些倾入河道内的泥土和石块及建筑垃圾首先肯定会阻塞河道,增加水中的泥沙含量;其次泥石和建筑垃圾排入河道将增加河床的淤积程度,现在已有不少江流的河床在逐年加高。而河床增高也增大了沿江居民的危险,一旦发生洪水,一些原本不存在被冲毁危险的房屋随着河床的增高也有了被冲毁的危险;第三,一旦发生洪水,这些堆积成山的泥石就可能成为一个定点引爆的炸弹。因为这些泥石相当在河道中形成一个个小的拦坝,一旦洪水冲垮这些拦坝,洪水的流速将迅速增加,这给中下游的防洪增加很大的危险系数。
而为建设高速公路开采沿江的山石,在“汉漂”专家组成员、著名森林植被专家柳素清教授看来,一方面破坏了山体的植被系统,这将给汉江今后的蓄水带来了不少的问题;另一方面,通过炸山这种方式开采山石,将极大增加发生泥石流的可能性。
据宁强县林业局提供的资料,宁强县现在的森林覆盖率是59%,而这样的数据是通过计算郁闭度在0.2以上的植物(可能包括农田在内)得来的。按照正常计算森林覆盖率的方法,这种统计方法计算的并不是真正的森林覆盖率。在沿着汉江源头漂流的过程中,生态学家王方辰见到,虽然沿岸的阔叶灌丛不少,但这些植被都是次之又次的次森林。“根本就没有原始森林,绝大多数都是“挂坡田”,而这些挂坡田不但不能涵养水源,反倒是造成水土流失的重要因素”。
另外宁强县的退耕还林工作在1999年开始启动,但在2000年至2002年,这项工作由于各种原因停止过两年。
在22日汉江生态文化漂流考察队在宁强县南门外石咀子村举行的简单下水开漂仪式上,当地官员并没有按照以往的惯例出现在该仪式上,送行的人群中只有路经的几位村民——而他们是来向中央电视台等媒体状告村干部的。
在宁强县采访时,记者好不容易才找到环保局,原来环保局还深藏在城建局内。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环保局是在去年9月才在城建局独立出来,“现在的办公地点还是租用城建局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挂牌,工作人员没有回答记者的提问。另外宁强县环保局到现在也没有能力测量玉带河的水质,水质的测量是由汉中市环境监测站进行的,以前是每3个月进行一次,最近两个月才该为每月进行一次。
对记者当地为何没有建立污水处理厂时,宁强县环保局工作人员称,宁强县是国家级贫困县,财政本身就比较紧张。环保局也很想增加环保投入,但资金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各项工作的开展。
在记者沿途进行采访的过程中,当地居民环保意识的缺乏令人担忧。对此,“汉漂”专家组成员都表示了极大的忧心。专家组组长、生态学家王方辰告诉记者,作为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汉江的源头地区,虽然现在的水质在地表2级水左右,即达到可饮用水的标准。但河流的自净能力是有限的,随着两岸开发程度的不断增加,加上生活污水、生活垃圾、工业污水等任意排放,汉江源头的水质问题实在让人担忧。
另外,来自铁锁关水文站的观测数据显示,自90年代以来,玉带河的水量正在以每年约10%-15%的速度减少,虽然这只是一个时间段的观测数据,水量变化的趋势需要更长时间的观测,但全球气候变暖的趋势已形成,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水量减少的趋势是不可避免的。而在汉江源头地区,森林覆盖率是远不能满足要求的,加上炸山开采林木等不合理措施,林木水源涵养能力已渐趋减弱,按照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规划,近期每年将从丹江口水库调走95亿立方米的水量,远期则可能达到150亿立方米左右。到时汉江能不能有这么多的水值得担忧。
水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礼物,“提高汉江源头地区森林覆盖率,增强沿岸居民的环保意识尤其显得突出”,这是专家组一致的呼吁。
其实,在汉中及安康地区,这就是大多数像宁强一样的国家级贫困县所面临的两难境地,生存和环保,哪一个更重要?作为汉文化的发祥地,那些几千年来为汉文化勤勤垦垦开荒播种的祖先们,也许无法想象他们的后代要面对这样的难题。
(六)、飞翔的感觉
跃上浪头的时候,橡皮艇的前半部腾空弹起,眼皮底下的江水成一口锅,这时的感觉是要飞,要飞过旋转的水锅锅底,这感觉只是瞬间,根本不容愣神,船尾又猛地一抬,船头飞冲向对面的锅沿,飞向另一个浪尖……有惊无险,飞翔的感觉愉悦地让人不由得大叫。
——这就是漂流的乐趣所在。
开漂的头两天,我们就初尝了这种滋味。
和长江、雅鲁藏布江那些高原大江不同,汉江开漂就有险滩。
高原发育的江河,在源头区域一般都有平缓的高原面,最初的漂流一般都是平水,拼的是体力,无休止划船。这样的好处是,可以使船上的队员有足够的时间适应水情,磨合队伍。江河漂流,同船人员配合的默契程度甚至比体力更重要。而汉江两山夹峙的地貌,决定了其最初的较大落差,险滩一个接一个。
险滩虽然都不大,但对于只训练了一个礼拜的我们,的确是一个考验。
首日就不断有人落水,大都是一些因为水感陌生而产生的技术性错误。幸好,我们开漂这段时间刚好在洪水退却之后,皆有惊无险。漂流艇也数次撞上礁石,都无大碍。水流拐弯处的悬崖,是最不好对付的,舵手稍微偏点方向,众浆手稍微心一慌,这浆一乱,就撞上去了。
水上队长幺哥冯春这两天高度紧张,水要是再大点,就真难保不出事。即使就目前这水情而言,谁又能保证百分之百安全?水火无情,这水是不算大,但整死一个人,足够了。他亲身经历过身边的兄弟被长江的波涛吞没的惨痛,比我们更敏感。
他反反复复对我说,一点也大意不得,这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出事是大家素质还好,也是我们训练的结果,更是运气。长年的野外生活,使他更懂得生命是怎么回事。
头一天,基本上是每过一个大点的险滩,就停船总结,这叫做现漂现练。
大家适应的很快,到第二天过险滩的时候,基本就看不到躲浪头的条件反射了。
公安局长郭峥这几天是天天挨训,他是舵手,漂流的铁律是船上一切听舵手的,可此兄是个好脾气的人,不喜言语,过滩方向全靠自己臂力掌握,别的,就全在浆手们的悟性了。幺哥的作风是过滩必大吼,众兄弟听号令就是。郭峥是幺哥的高徒,师傅训话,没什么说的。
因为洪水刚退,第一天,遇到浅滩,橡皮艇就会搁浅,大家就要不断下水抬船。可是,说不准刚抬完船没走几百米,就又是一个必须认真对付的险滩。
走走停停,头两天还好,岸边基本有公路,幺哥和杨勇轮流上岸探勘指挥,一个个险滩都顺利通过。
9月22日开漂当日,据GPS测量,平均时速达到10公里以上。最高速度为13、8公里/小时,平水时只有3—4公里/小时,以这样的速度航行,每天可以航行50 公里左右。这比我们预计的要快很多。
第一天漂到铁锁关,第二天到胡家坝,再往下,岸边就没有公路了。
漂流队首次没有接应,孤军下漂。
次日大清早,两船人继续下漂,接应队伍返回宁强再走来时的公路,下一个接应点只能在玉带河和沮水的汇合口一带的国道边了。
从图上作业看,这一段也就五、六十公里,按前两天的速度,一天能够到达。但关键在于水情,如果平水多,那就够呛。如果险滩多,踏勘需要的时间多,也够呛。
吃完早饭就猛冲,过了12点一打听,已经除了宁强地界,进入勉县了。这快得有点出乎意料。奢侈一把,停船靠岸,找了个小店每人吃了一碗热乎乎的方便面。整个汉漂的水上生活,一般都是,早晚能吃上热的,午饭就是在船上压缩饼干之类的对付。要在中午停船靠岸做饭,时间上是不可想象的。
下午三、四点,漂过了一座桥,眼前豁然开朗,才明白刚才看到右岸的一股清水确实是漾水汇了进来。拐弯,顺着宽阔起来的河谷再前进不到半小时,看见预定的接应点沮水了。对讲机却一直喊不到接应的队员。这里的手机信号很好了,很快打通,原来他们在宁强采访耗时很长,竟然还没有赶到。直嚷我们太神速了。
这一段,原计划预计五天,我们三天就漂过来了。
赶天黑,我们又漂了大约20公里,在勉县老城附近的一个人工水坝边的度假村宿营。
计划里的第一个硬骨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过来了。晚上,躺在餐厅地板的睡袋里,我确实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汉江源区就这么过来了。就连我这两年特别关心的古栈道,也根本无暇去顾及。仅就著名的古栈道而言,著名的五尺道就在宁强在这一带。关于这中国最早的国家级高速公路,宁强其实是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太平御览》卷888记载秦惠王更元九年(公元前316年):“秦惠王时,蜀王不降秦,秦亦无道出蜀。蜀王从万余人传猎褒后,卒见秦惠王。惠王以金一筒遗蜀王,蜀王报以礼物,礼物尽化为土。秦王大怒,臣下皆再拜稽首,贺曰:土者地也,秦当得蜀矣。秦王恐无相见处,乃刻五石牛,置金其后,蜀人见之,以为牛能大便金。蜀王以为然,即发卒千人,领五丁力土拖牛,成道,置三枚于成都,秦道乃得通,石牛之力也。后遣丞相张仪从石牛道伐蜀。”
此后不久,便有史料说,华夏大地上已是“栈道千里,通于蜀汉,使天下皆畏秦”的景象了。到秦始皇统一中国,发布“车同轨”的命令,在各地大修驰道时,这条蜀道已经是全国驰道网中的最高级的一条了。
宁强现尚存地名五丁关、棋盘关等。“汉漂”预插时,我们还匆忙去看了棋盘关附近两处残破的遗迹。真还有东西在,掩没在荒山乱树中的还好,在光阴中,只有风雨能使其一天天破败。人多处,都在厕所瓷砖建筑的巨大力量中湮没了。
但这样的大活动不可能照顾每个人的兴趣,起到引人关注这些的作用就不错了。有时间再来吧。
再往下,进入汉中盆地,更是“文化”的不得了的地方。次日,小庹带领众记者上岸重点采访,我在水上继续下漂。
我的好友广州《城市画报》记者曾翰在岸上采访,他后来说:“那晚,夜宿勉县老城一冷清度假村餐厅地板上,在此起彼伏的鼾声中入梦时,我还不知道咫尺之遥就是诸葛孔明安息之地——武侯墓。当年六出祁山都无法完成北伐理想的诸葛亮,出师为捷身先死于五丈原后,据说就埋葬在现今勉县县城边上的武侯墓里。在武侯墓参天的古柏下,勉县博物馆的郭馆长像活电脑般,滔滔不绝地给我们详细描述了诸葛亮传奇辉煌的一生,其中最重要的时期就是在汉中,像定军山之战,木牛流马等等都是在这汉江两岸。末了,郭馆长意味深长地说:“我们汉族的历史英雄人物如今被说得没剩下几个好人了,希望诸葛亮别再被拉下水。”
想想早年的批孔批孟,到不久前的批岳飞,发现我们这个民族似乎患有鞭尸癖,就算历来一世英明的孔明也很难逃过此劫。果然,就在我上网查阅有关历史资料时,发现某些所谓三国研究的网站已经开始大肆批诸葛了,就连在民间最受敬重的关公也被骂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人,可是在四川郎木寺的藏传佛教寺庙里的唐卡上都画有关公的神像。藏族兄弟们尚如此崇拜关公,而我们自己却这么喜欢对历史翻脸不认人,老百姓将许多历史人物奉若神明,只是崇尚他们的人格魅力,借以鞭策现世的社会道德秩序。若是连一个民族赖以自豪的传统品德都要除之而后快,这样的民族离自毁的危机还远吗?
勉县,还有一处几乎不为人所知的古墓——张鲁之女张奇英墓。这座保留了上千的古墓也流传下来了三国一小段传奇的历史。张鲁,算是三国时期一位另类的诸侯,他在汉中,川北地区用五斗米道建立了汉族历史上屈指可数的政教合一的政权,并维持了30多年之久。五斗米道是最早规模完善的道教,“鲁既至,行宽惠,以鬼道教。立义舍,置义米义肉其中,行者取之,量腹而已,不得过,过多云鬼离之。其市贾平亦然。犯法者三原而后行刑。”张鲁在取得政权后实行了一系列的国家制度试验,老百姓只要交五斗米皆可入教成为“同道中人”,称为“鬼卒”。他在全国设立许多“义舍”,所有教民都可以在义舍免费吃住,但食物不能带走;对于犯法的教民先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直到他第四次屡犯时才用刑罚。这与千余年后,西方的空想社会主义的某些政治实验有多么惊人的相似。张鲁之女张奇英在张鲁归降曹操后,仍留在汉中传教,当地老百姓为了纪念她还在她的幕旁修建了寺庙,至今每年庙会期间还保留着当年五斗米教的传统,设大锅大灶免费吃喝,钱粮均由教民自愿捐出。与其他泊来宗教相比,这发源于汉水流域的五斗米道似乎才算得上原汁原味。
有关汉文化的历史遗迹在汉中数不胜数,不过许多已经烟飞灰灭或破败荒芜。我想我们不应该是一个善忘的民族,也许这就是漂流汉江重要意义所在。”
(七)、世界最早的国家级高速公路——古栈道
从汉中市区向北十多公里,是褒河水库,水库下面淹没的“石门”有部分文物,被搬到了汉中市博物馆,这就是著名的“石门十三品”,国家一级文物。
石门十三品的母体,那个现在沉没水下的石门,一般认为,是我国最早的人工隧道。
大约在东汉明帝永平四年(公元61年),先民们在褒斜道南端褒河谷口七盘山下一伸入河中的高耸山嘴上,开辟了这条我国乃至世界上最早用于交通的人工隧道。因明帝诏书中称其为石门,历代沿用此名至今。石门修通后,《石门铭》中这样记述其盛况:“穹窿高阁,有车麟麟。咸夷石道, 驷牲其骃 。千载绝轨,百辆更新。”汉时一轨之宽为1.5米,两辆车可在石门内并行。从此,行旅不再苦于登涉,车辆不再“阻以石门”。
二千年前先民们是怎样打通这个隧道的?“积薪一炬石为坼,锤凿既加如削腐”:古人那时已经掌握了岩石的热涨冷缩特性,以火烧石使岩石膨胀,随后突然喷水(或醋),使其迅速收缩,导致碎裂,最后用锤击落。
使石门名扬四海的不在于这个世界最早,后人更感兴趣的是石门隧道内壁的34种以及石门南北山崖间总计百余种摩崖石刻。当年石门建成后,凡遇栈道通塞、修葺之事,历代过往的文人骚客、达官显贵在感慨之余,常就地题刻以抒怀,为我们留下了这些被后世称之为“人类共有的历史文化遗存”、“多晶体的文化珍品”的宝贝,代表了我国古代书法演变的重要阶段——即由篆而隶的转化阶段,从中可窥见篆体之遗风,汉隶之神韵和楷书之先河,可称书体演变的天然教科书。被誉为“国之瑰宝”和“书法宝库”。中华书局版《辞海》封面二字,即从其中《石门颂》所拓。
这个石门,是著名的褒斜古栈道的南出口。
漂流途中,我们的一个小组,从石门水库沿褒水继续上溯到留坝县,在公路边看到了一些古栈孔的痕迹。这些栈孔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却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了。
栈道——这已经是个渐渐被人们所淡忘的名词了。
也难怪,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大家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那有功夫去理会这个没有多少经济价值的话题呢?没人的时候,独自心平气和地想想:现如今,看得见的天上飞着飞机,看不见的天上有宇宙飞船,人可以行走的地下,跑着火车汽车拖拉机,互联网已经把整个地球变成了一个大村庄……栈道——这种原始的交通方式退出历史舞台,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们,每个人,所有人,以及人们所创造的一切,又有哪个能抗拒冥冥中的那个自然规律呢?
尘烟漫卷,大江日复一日滚滚东去,或悲或喜的人间活剧一幕一幕上演,一切都在流走,一切又都在回来,一切都在改变,一切又都没有变。
然而,沿汉江漂流,栈道的遗迹不断扑入我的视野,躲也躲不开,就象一个忽而朦胧忽而清晰的幽灵,总在不断地往我的血液中注入烈酒,总是搅得我忽而四体澎湃心神不宁数不清自己的脉博,忽而弄得我独坐寒秋斜对夕阳不知是怆然还是怅然……已经很久的事情了,我还是无法摆脱它,无法视而不见。
毕竟,那里埋葬着我们的祖先,埋葬着我们的过去。那里有很多与我们有关的温情脉脉的、鲜血淋淋的有趣的事情。那里的一切,不光是我们并不遥远的先人的,也是属于现在的我们自己的。谁能说清我们对我们的祖先所知多少?我们对于我们自己所知多少?
在汉江流域上游,江为横,道为纵,构成了与外界沟通、联络四方的庞大网络。这个网络在中华民族发展史中的作用,客观的看,可能怎么评价都不为过。——现代考古发现说明,长江流域的文明也是十分久远的,与黄河流域并称华夏民族的摇篮。同时,不容置疑的事实是,华夏族的文明却是由黄河中下游分别向南北推进的。中原是中华民族最初文明的中心。自周朝开始,随着政治中心的西移,陕西关中一跃而为新的文明中心。植根于中原和关中的商周文化都不可阻抑地向西南传播,其传播的主渠道就是今日川、陕之间的“蜀道”。特别是周文化向南扩散,比较方便地经过秦岭之南的汉中到达蜀地,所以武王伐纣时,就有来自西南的蜀国参战。
周、秦、两汉、隋、唐等十三个朝代相继建都关中,关中与西南的往来日渐频繁,这频繁中,“蜀道”担当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在今天的计算机时代,我们对这些古代道路所知最广的恐怕就只剩下一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了,记性好的也许还能记住当年大诗人李白长叹之时还有一句:“噫吁 ,危乎高哉”。——与那条后来不知怎么被侍弄成中华民族象征的绕国大城墙相比,蜀道的主要作用自然在于沟通。——我们似乎更应该记住——当秦始皇为了巩固其“万世基业”,不仅修筑了一条封闭的长城,还做了一件好象被后人所忽略的大事——就是以蜀道北端为起点,秦还修了一条其规模和耗费人力、财力均不亚于修筑同样长一段长城的“秦直道”。
秦直道——关于这条道路,我是从“夷人”哪里知道准确数据的:1988年7月12日的日本报纸《朝日新闻》这样说:从秦都咸阳起,经过榆林达九原(今内蒙古包头市西),秦朝在这将近800公里之间建设了幅度160米的公路。而时代相传于秦代的古罗马,其公路的幅度只有5米。再者,现代的高速公路幅度也一般不超过去100米……
蜀道之南,从四川盆地始,还有一条至今未能彻底揭开其神秘面纱的“南丝绸之路”。
从现存的官方资料看,当年西汉张骞从西北开拓沟通西域的“丝绸之路”时,得知大夏(今阿富汗一带)的蜀布、邛竹杖是从身毒(今印度)贩运而来后,即设想开辟一条从四川通身毒再通大夏的新丝绸之路。
后来,众所周知,“匈奴留骞十余岁,与妻,有子”,但张骞还是令人自豪的终于持汉节从西域返回长安,完成了使命。
再后来,终于回到故里的张骞后半生便忙着去实现他在西域的那个梦想,去找南边的条那丝绸之路了。
公元前122年,张骞奉旨坐镇犍为(今四川宜宾)指挥五路人马,分头向南探寻。不久,五路使者在走出1000至2000华里之后,都碰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陆续返回……这次官方的大规模探路行动,令人遗憾地无功而返。
张骞不久抱憾辞世,归葬于陕南汉中蜀道旁的故里。
张骞没有找到这条路,但南丝路在此前此后却并未断绝……大量的事实表明,这条道路的货运量相当庞大。但这条道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却始终藏在历史的迷雾里,详情我们这些电脑时代的华夏子民尚不得而知。
…… ……
此次我们沿汉江漂流考察,足迹几乎遍及几条主要蜀道所涉地域,然遗迹极难寻觅。要想知道更多,只好再找资料,然资料也甚匮,很难理出清楚的脉络。现在可知的是,不同历史时期先民们在秦巴山中开凿的较著名的古栈道有褒斜、故道、傥骆、子午、荔枝、文川、金牛、米仓、阴平等十余条。每条道都有无数个谜。
谜总要一个一个解。 我首先想知道的是这些道何时开辟?没有确切答案。
找了半天只能从一个女人说起。——这个女人名声不太好,承担过的最大罪名是“祸国殃民”,似乎直接断送了一个周王朝的大好江山。这个女人就是“峰火戏诸候”中的主角之一褒姒。褒姒以姒氏为姓,本是古褒国一民间女子,故而以褒姒名之。
那个似乎也可以算伟大的爱情故事的闹剧起因还是回顾一下:周幽王五年(公元前779)年,周伐褒国,得褒姒女,幽王见其容貌出众,乃纳之为妃,甚加宠爱。可褒姒不知怎么的,这时已经被弄成了一个冷美人,总是不笑,而幽王就是想看心爱的她的笑容。怎么办?脑子转得快的先人有的事,自然有人会献上好主意,于是就有了那场既偶然又必然的历史闹剧.——本文无意评说那场闹剧,在此我们需要注意的是这个故事所涉及的地埋概念。民女褒姒的故国古褒国的都城据《史记·周本纪》说:在梁州褒城县东二百步。
考古学家为我们考证出这个地方就在秦岭以南今陕西汉中市新沟桥乡打钟寺村以东的周寨附近。这个地方在十余条古栈道中最为著名的褒斜道南端斜谷口以北5公里。现在我们在这里还能找到一个仍叫褒姒铺的地方,今人称之为褒姒故里。
而当时为褒姒博一笑而弄出那场闹剧的周幽王的都城,众所周知在秦岭以北的八百里秦川中部的关中镐京(今陕西长安县斗门镇附近),南距汉中褒谷有千里之遥。
可以看出,至少在公元前779年,关中与汉中就有道可通,甚至可以大胆点说,那时的褒斜道就已经开通。
再往前推,晋人有本《华阳国志》,上有只字片语:“黄帝乘祗车出谷口,秦秘曰此斜谷也。及武王伐纣,蜀亦从行。”“黄帝乘祗车”之说传说的成分太大,姑且不论。单就有时间可考的武王伐纣而言,那么,川陕间的通道——栈道——也应该在公元1100年之前就有了。
再往前推,还有传说。《正义》载:“蜀人之先肇于人皇之际。黄帝为其子昌意娶蜀山氏,后子孙因封焉。”——此虽系传说,亦可从中窥见古时的史影。从中可见黄帝族与蜀族之间的亲缘关系,也能看出中原与蜀地早期的往来,似乎也可据此推断蜀道之久远。
那么,最早开通的古栈道又是那一条呢?找不到答案,目前好象只有天知道。
说到这里,有些读者会有点烦了,是的,包括作者自己也有点不耐烦。是啊,就是考证出蜀道究竟何年何月何日开通?有没有搞过一个类似今天的用金剪刀剪红绸子的剪彩仪式(似不会有)又有什么意思呢?
但使作者不能平静地是,在我所收集的资料中,日本人已经很肯定地说道:“日本的道路,是在公元七世纪(600年代)由大和政权建设的”,而且他们还应用空间摄影等技术,在今天还看到了当年修筑的10至于15米的沟状通过台地和凿开丘陵的道路痕迹。日本人考证说:当时以首都平城京(今奈良市郊外)为中心,有通向本州,四国、九州三岛及附属诸岛的七条干线道路,这些道路全长大约6500公里,被称为“七道驿路”。并且,日本现在的高速公路与“七道驿路”有极明显的相似性:一为道路网路线总长一致;二为道路网的路线构成一致;三是路线通过的位置一致;四为古代道路的驿站与现代高速公路出入口一致。——资料最后,日本人平静地说:从日本古代的干线道路与现代高速公路相似的关系中,是否能给中国今后的道路规划方面、古代道路研究方面以某种启示呢?——日本人还说:现在,日本政府对于中国的道路建设实行高速公路等技术上的援助……
修筑栈道在生产力较为落后的那个年代是一项殊为艰苦的工程。莽莽秦岭巍峨挺拔,高峻险陡,分界我国南北气候,要穿越并非易事。蜀道的选线大多是在羊肠小道的基础上因水而成,沿着河谷前进。
分布于河谷近侧的道路,因远古时无水文资料,每遇洪水常被淹没。于是,就只有将路基逐渐升高。年复一年,越升越高。如褒斜道南段汉魏时下游高约8米,中游高约5米,上游高约2至3米。隋唐以后,谷口一段已高达20至30米了。至明清,谷口一段高70至300米,中段也达30至70米了。
有此地方,仅升高路基还是不行,这时,真正的“栈道”出现了,也便出现了“栈道”这个词。何谓栈道?诸葛亮先生总结说:“其阁梁一头入山腹,一头立柱于水中”;又一古人顾祖禹说:“缘坡岭行,有缺处,以木续之成道,如桥然,所谓栈道也”;今人郭荣章先生说;“何谓栈阁,即在陡峻的山崖间,凿石架木,下撑以柱,上覆以板所构成的通道”。
从现有的考古资料分析,古栈道大致以如下几种形式建成:一种为在离河床不太高的悬崖峭壁上凿出横洞,穿以横木为梁,并在相应的河底岩石或巨石上凿出竖洞,插以竖木作为横梁中一端的支撑,然后在横梁上铺上木板成道。壁孔多凿在枯水季节常水位以上8、9米处,横洞深近1米,横梁的孔外长度约6米,路宽5米多,可以容纳两辆车或两乘轿车并行或迎面通过,这种方式后人称“标准式”;另一种为“斜柱式”,就是如果栈道离水面较高,不能在河床上立柱,则在路下的悬崖上凿斜孔,孔内立斜柱以支持横梁,斜柱的作用与立柱相同;还有一种“无柱式”,即在陡壁地段,难以用斜柱支撑,距河床又高又不能竖立柱的时侯,则修成仅安横梁的栈道。有的地方还将木制的横梁改为石梁,称之为“石栈”;再一种为“依坡搭架式”,在岩壁有倾斜的地方,在倾斜或阶梯状的岩石上凿洞安立柱,横梁一头架在立柱上,一头架在山坡上开出的石坎上,或在斜坡上多处竖立柱,在立柱上架横梁,横梁上铺木板成路……这是几种较常见的栈道修筑形式。除此,尚有“凹槽式”,“多层平梁重叠连缀式”,“石积式”等等。
为了保障安全,在栈道靠河身的一侧,有的还装有栏杆,以防人马车辆不慎坠入河中,尤其在栈道的转弯处,这种设备更加重要。为了防止崖壁上土石下坠砸伤来往人畜,还在有的地方的栈道上加盖顶棚。有顶棚和栏杆的栈道,远远望去好象一长串的空中楼阁,故古人又称为“阁道”。桥梁是横水而过,栈道是傍水而行,栈道中有时也有上加盖顶棚的桥梁,所以古人也称栈道为“桥阁”。
秦巴山中的古道只有在穿越河流的狭谷地段,才在悬崖陡壁上修栈道。在褒斜道和石牛道中,栈道的里程约占全程的五分之一至三分之一,其余是土石路。不同道路栈道所占比重稍有不同。
修筑栈道颇为费工费时费力,而且以木结构为主的栈道耐久性较差,所以自唐朝以后,栈道逐渐被碥道所取代。如褒斜道南段,北宋时有栈道5800多间(间,指两横梁间距,约3米),元代减为2800多间,明初尚存2200多间,至清代已几乎全被“碥道”所取代。
“碥道”是在有坡度的崖壁上削坡铲石筑成的土石路。用铲凿下来的石块还在路下坡上砌成石墙,内填土石以加宽道路。为防止车马坠入道外,石墙往往高出路面,其高出路面的部分称为栏马墙。为建碥道要寻找有坡度的山崖,需绕山取途,并且要随坡上下、削崖、砌岸、铺石、填土以成碥道。所以碥道不像栈道那样平直近捷,里程要长,坡度有增加,但比栈道经久耐用、安全,且维修省工。
汉江流域的古栈道现已知较为著名的有:
褒斜道,因由褒河之谷(今陕西汉中附近)入斜水之谷(今陕西眉县境内),故名,全长500华里左右。
故道,因北端由陈仓县(今陕西宝鸡市)出口,又名陈仓道,秦朝在途中设故道县(今陕西凤县)。又因路经秦岭脊上的要隘大散关,亦称散关道。此道全程约1200华里,是穿越秦岭诸道中最长的一条。刘邦攻占关中走的便是此道;晋之来蜀,金、元之攻南宋都走的是此道。
连云道,北魏年间重修褒斜道时开辟,北段是沿用今陕西凤县双石铺以北的故道北段,南段是沿用汉晋时的褒斜道南段。元统一中国后,即以此路和石牛道为川陕间的驿道,历明、清一直沿续至民国初年。本世纪30年代修川陕公路时也基本上沿此线修筑。
傥骆道,因南口曰傥(在陕西洋县境内)北口曰骆(在陕西周至县境内),故名。又叫骆谷道。长约500华里。三国时魏将曹爽伐蜀,蜀将姜维伐魏都使用此路。此道因要翻越五、六座分水岭,且中段人烟稀少,原始森林猛兽出没,被用为官驿大道时间较短。唐中叶以后才使用频繁。清末汉中与西安的邮路基本上是沿此线。
文川道,唐时新修的一条驿道,以其南端谷道的出口文川河谷(今陕西城固县境内)而得名。北段使用褒斜道北段。此道比褒斜道稍长,但避开了褒斜道南段二百余华里的褒河峡谷险段,平路比重增加。但南段人烟稀少,来往行人沿途的安全和物质供应都难以保障。被做为官驿大道只使用不到一年。
子午道,不少学者认为刘邦率军去汉中即沿此线。西汉末年进行过大规模修整。古人以北方为子,南方为午,此路北段大致为正南正北方向,故名子午道。全长1000华里以上,其中山间谷道880华里。因长度和翻越分水岭的数目都超过其它各线,且道路崎岖,沿线居民少,历史上利用率较低,但它是安康到长安的要道,是西安通四川东部的捷径。
荔枝道,原称间道,因一个女人而改名。唐天宝年间,玄宗之贵妃杨玉环嗜食荔枝,遂在四川涪陵建优质荔枝园,并修整四川涪陵至长安的道路,取道达州(今四川达县),从陕西西乡快马入子午谷,至长安不过三日,进呈贵妃的荔枝犹新鲜如初。杜甫曾对之叹日:“百马死山谷,至今耆旧悲”。
米仓道,是穿越米仓山连接陕西汉中与四川北部的道路。有三条,分别沿冷水河、喜神河、白岩河河谷到四川。三线相距不远,均需翻越川陕交界的米仓山,通称米仓道。此道是汉中去四川的捷径,但巴中比较偏僻,历史上经济不发达,故此道未能成为川陕交通主干线,也没有大规模修整辟成栈道,故道路狭窄、曲折、险峻。
石牛道,因上文提到过的那个关于秦蜀二王的可笑闹剧而得名,又称金牛道。是关中到成都的主要道路。今川陕公路南段基本沿此道修筑。明、清以来曾把宁强县城到金牛镇之间的一段称金牛道,该路穿越的峡谷叫金牛峡。
郡道,汉中府到兴安府(今陕西安康)的大道,为古襄郧(今湖北襄樊、十堰一带)到汉中驿道的一部分。有南北二线,北线为子午道的南段,南线从洋县与北线分开向东南经西乡县到石泉县城,再东到安康、湖北。沿途地势平坦,农业发达,人烟稠密,食宿方便,历史上曾辟驿道。各朝建都江南的政权,以荆襄为根据地经营汉中,多经过此路。
…… ……
当然不止这此,肯定还有别的。比如从古扶州(今九寨沟所在地的四川南坪县)到绍化(今四川广元境内)的阳平正道;比如陕西洋县境内的石峡栈道,大店栈道、碓窝石栈道等等的那些仍是一团迷雾的、或大或小的、或者只是某一栈道一部分的那些即使被野史也遗忘了的古栈道。
栈道时常会受到山地各种自然力量的侵袭,如暴雨、山洪冲坏路基,溜山滑坡堆塞道路等等。但对它最彻底最残酷的破坏,却每每正是我们人类自己。千百年来,栈道修了毁,毁了修,修了再毁,毁了再修。比如现在最著名的褒斜道
楚汉相争时,刘邦为消除项羽的猜疑,入汉中时一把火烧了褒斜道;
汉武帝时为漕运关东粮食到长安,又“发数万人作褒斜道五百余里”;
东汉明帝永平四年(公元63年)“诏书开斜,凿通石门”此次修复桥阁623间,大桥5座,恢复道路258华里,还修葺了沿途的邮驿亭、徒司空(管理型徒的公署)及县署等建筑物64所,是一次大规模的整修;
但四十年后,由于“先零羌、滇零称天子北地……南入益州,杀汉中太守董炳”而使用“桥梁断绝”,褒斜道一度衰废,人们改由子午道入汉。但人们不愿放弃这一“便近”之路,当形势稍一安定,新的汉中太守杨孟文便力请修复褒斜道,“帝用是听,废子(午)由斯(褒斜)。 得其度经,功饬尔要,敞而晏平”;
东汉末,曹操南攻张鲁时,张鲁于公元191年又烧毁褒斜栈道;
215年曹操降张鲁,留夏候渊、张颌屯兵汉中,为保证军需和联络,又予修复;
228年春,诸葛亮首次北伐,派赵云、邓苓据箕谷。赵云在斜谷兵败时,再复烧栈阁;
229年,诸葛亮又予以修复;
234年,诸葛亮最后一次率军出斜谷北伐失败,魏延与杨仪之间矛盾激化,带领部下先入斜谷向汉中撤退,过后烧掉栈道,以断杨仪退路,栈道受到严重破环;
263年,魏并蜀后,魏荡寇将军李苞率两千兵丁、木工、石工修复褒斜栈道,因时值隆冬,下水立柱困难,修复后有梁无柱,成了一条极险之路;
西晋太康元年(280年)晋伐吴时,再修;
后“八王之乱、晋室南迁,斯路废矣”;
507至今509年,褒斜道改道重修,废弃原来沿斜谷而修的栈道,改为由褒谷到回车约三百华里的新线所取代。褒斜道这个名称唐、宋继续沿用;
西魏恭帝元年(554年),这条危险路径又被乐炽所焚。同年9月,崔猷再行修复;
唐代已不循古褒斜道,改由褒城起,走凤州线。但唐宣宗大中三年(849年)又命节度使郑渥开文川路,该路即循古褒斜道。大中四年又废;
宋至明、明清,亦由褒至凤,出散入秦,合陈仓道;
从历史记载来看,褒斜道最后一次大规模修整,当为康熙三年贾汉复所为。
褒斜道盛时,其熙熙攘攘和快速、安全、舒适的情景令人叹为观止,唐人刘禹锡曾这样描述:“栈道盘虚,下临咸尔呀,层崖峭绝。柄木亘铁,因而广之,限以钩栏。狭径深泾,衔尾相接,从而拓之,方驾从容。急宣之骑,宵夜不惑。郗曲凌层,一朝坦夷。……繇使行者忘其劳,吉行者余其躯,孥行者家以安,货行者肩不病,徒行者足不茧,乘行者蹄不剜……”
(八)、寂寞汉中
进入汉中盆地之后,水流舒缓,很多地方呈网状水系,漂流速度明显缓慢起来。
更糟糕的是,出汉中市区以后,天天下雨。每天都湿淋淋的,对众兄弟,又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好在水量暴涨,流速加快,总体漂流速度比预想的还是要快。
汉中市区、勉县、南郑、城固、洋县、西乡,秦岭和大巴山之间的这一块平地,从农耕文明的角度,在整个陕西省,也是仅次于关中的重要区域。关于秦岭以北的关中地区,夸张点说,随便一刨就是文物,仅仅从中国历史可知的5000年间就有十多个朝代在此建都就不需多言。这秦岭以南的汉中,也是“历史”的不得了。
按惯例分为两组,我们“汉漂队”分为两组行进:一组水上漂,一组岸上访。
出了汉中,几十公里就是城固县,城外几公里有张骞墓。这个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探险家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其后裔现在也还聚居在这一带,每年都要来墓上祭奠。
“凿空西域”的张骞故事,广为人知,无须赘述:早在公元前139年,张骞前往西域寻找大月氏,合力进击匈奴。千辛万苦,13年后才返回长安。公元前119年,张骞再次出使西域,到达了乌孙,并派副使访问了康居、大宛、大月氏、大夏、安息(今伊朗)、身毒(今印度)等国家。著名的敦煌莫高窟,其第323窟北壁西端画的就是张骞出使西域的故事。
——历史学家翦伯赞评价说:张骞使中国种族第一次知道中原以外还有广大的西方世界,从而开辟中国史之政治和经济之新时代。
再沿汉江而下,几十洋县是洋县,城东十公里有另一个著名人物东汉蔡伦。
造纸术是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之一,现在一般认为,成功改进造纸术并使之能批量生产的是东汉蔡伦,时在元兴元年(公元105年),西方人刚学会公元纪年不久,两千年前的事情了。
蔡伦,湖南耒阳人,改进造纸术后的第九年,被朝廷封为“龙亭侯”,食邑三百户。
现在汉江边的洋县龙亭镇,据考证后来死于宫廷斗争的蔡伦就葬在他的这个封地。
龙亭镇旁的蔡伦墓现在修葺的很好,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成为一个著名旅游点。游客在此能看到造纸,不过,已经是表演性质了。
是啊,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这些古老的生产工具和工艺都恍然是一个遥远的梦了。
汉中的古迹太多了,本次的汉漂的时间和经费都不允许我们有更多的耽误。我越来越明白,这样群威群胆的大型活动,很难就一个题目做深入探访,能引外界关注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其实,我们这次漂流汉江的目的也就在此。
我们在汉中没有找到关于古法造纸更多的东西。数日后,沿着汉水下行千余之外,汉江边的一个山沟里,我们意外发现真的还有一群以古法造纸为生的人们。两千年前的手艺,现在仍几乎是他们的主要生存手段。
在他们的“生产车间”里,看不见一件现代的高科技生产工具,有的只是一些古老的染色池、水车,以及古老的纯手工流程,这里的一切,都仿佛把人带回了蔡伦的时代。
这里属于湖北省郧西县羊尾镇,从江边进入山沟,沿着一条小河而上,沿途几乎家家户户都在造纸。时间正好在初夏,满目都是绿色,让人觉得像绿野仙踪中的多萝茜一样置身于一片翡翠之城中。来到造纸农家,充分了解了什么叫做绿水环绕!听着那潺潺水声,看着那小桥流水,享受着缕缕清风,让人欲仙欲死。
有自流的良好水源,是造纸的必备条件。浸泡竹子、冲洗纸浆、水车的动力都来自于这潺潺流水。
我们拜访了一户世代以古法造纸为生的农家。
“车间”是一间简陋的土胚房,整间房子里最显眼的就是占了半间屋的一个大水池。造纸的过程大致为:山上采来的竹子,纸农们用水车碾成纸绒,放在水池中浸泡,再放上起粘合作用的一种叫“杨桃”的草叶,接着用适中的力道在池中搅拌,待搅拌均匀后,把纸浆浇到事前做好的模子上,一层一层的叠上去,拿出去晒,就差不多基本成型了,最后,再把纸磨光,就是成品了。
表面上看,这些工序都非常简单,但要真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我们一位同行的电视台总监看纸农打纸浆动作优美,就上前要纸农也让他比划两下。结果他一上手,不是打不着纸浆,就是打到自己的身上。没有一定的臂力和多年的经验,是无法做好这项“简单”工作的。
土法造纸非常费时间,产量也不高。现今时代,这些显得很粗糙的纸,除了做祭品,也没有多少使用价值,可想而知,纸农的也收入不高。在这条沟里,一位“专职”纸农的一年净收入大约也就2000—6000元。近年来,这里的纸农已经从原来的一条沟减少到现在的十几户人家了,不知道那一天,也许就再也看不到了……
话题回到汉中,不得不承认,汉中,在漂过的汉江中上游的城市中,是最有“文化”最有“历史”的一个了,安康、十堰皆不能比。这真的是个多么厚重的地方啊,当地专门总结出了一本书《汉中大地上的“中国第一”》,厚厚的423页:我国目前发现的最早骨雕人头像在汉中;曹操唯一留存人间的手迹在汉中;中华第一武侯祠在汉中、诸葛亮葬在汉中;直隶县制创始于汉中;中国最早的交通规则文字发现在汉中;中国第一个专谈农业的石刻文献在汉中;“千钧一发”、“成竹在胸”等许许多多成语出自汉中……数不胜数,随随便便一个题目都够专家研究的。然而——再说个最直观的,经济社会了,这个历史文化名城却基本上没有什么游客。记者李道权总结为——寂寞的历史文化名城:
对陕西省汉中市地方志办公室主任郭鹏来说,最为尴尬的事情莫过于,在北京向人提起汉中市,大部分的人都是一脸的茫然,但在提醒汉中市是刘邦拜韩信为大将军所在地后,稍具历史知识的人都会恍然大悟。而这种情况并不仅仅发生郭鹏的身上,在近年汉中市旅游部门对外的推介会上,这样的情景已屡见不鲜。
作为汉江流经的重要城市,1994年汉中被国务院批准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张骞、蔡伦、刘邦、韩信、刘备、曹操、诸葛亮、张鲁等人在汉中都留下了他们建业和生活的踪迹,距今1万年至7000年的西乡县李家村文化遗存,也被中国考古学会第一次年会正式命名为“李家村文化”。汉中市还保留有大量的古文化遗存,截止1989年,汉中市已在区内发现旧石器时代文化遗址1处、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存19处,让汉中人引以为豪的是汉中共拥有130多处文物保护单位。
作为汉文化重要的落脚点,汉文化的产生、发展和壮大在汉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笔迹。据即将出版的汉中市地方志记载,公元前206年,刘邦被西楚霸王项羽封于汉中,为汉王。此后刘邦用韩信分兵攻楚之计,定三秦、灭西楚,建立汉朝,为此,史家称汉中是刘邦建汉的根据地和发祥地,此后方有“汉人”、“汉族”的称谓。
面对如此厚重的文化和历史资源,汉中市在旅游这块大蛋糕分得却是极少的蛋糕末。来自汉中市旅游局的统计材料显示,2002年汉中市的旅游收入6.7亿元,仅占国民生产总值的4.8%,“这实在太少了,还没有达到5%支柱产业的底线,与历史文化名城的称谓还有不少的距离”,汉中市旅游局开发规划科陈炜说,“而这6.7亿的收入是包括所有旅店等相关服务业的毛收入,境外游客更是少得可怜,只有5000多人。”
作为此次汉江生态文化漂流考察的重要内容,记者和漂流队专家组一行7人走访了汉中市旅游局、文化局、地方志办公室、博物馆等。
在对郭鹏的采访中,他告诉记者,汉中的历史简直就是一部活脱脱的汉文化史,汉高祖刘邦为纪念汉中,将其建立的王朝命名为汉朝,正是因为汉王朝的建立,汉族、汉人、汉语才得以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来,虽然在民国期间对汉族的称谓有过短暂的争执。
对汉中市尴尬的旅游开发,郭鹏告诉记者,旅游开发是一项系统的工程,现在汉中旅游开发存在的问题主要是:一是旅游管理体制不完善,一些比较好的旅游景点存在多部门争管的现象,争管的结果是大家都是号召性的管而不注重持续性发展,注入的资金也很少。另外一些具有观赏价值的文物是由文物、文化部门管理,从文物保护的角度出发,保护是第一任务,这样势必阻碍旅游观光点的开发,加上文化、文物部门普遍存在经费不足的老问题,无法进行旅游景点的开发,“这是捧着金碗讨饭吃”。
二是汉中市的旅游景点大多分散,无法形成集中游览的优势,一些重要的旅游景点大多分布在交通不便的农村,“交通难的问题一直是汉中旅游发展的瓶颈”。
另外汉中财政力量的不足也限制了对旅游的进一步开发,政府无钱投入,政府也曾想过招商,但结果却不如人意。为解决经费不足的问题,博物馆等部门的门前都被众多的商铺所包围。
对汉中旅游开发和建设中的问题,陈炜也抱有和郭鹏同样的看法,他举例说,城市公园景点就有林业局、水利局、农业局、建设局等部门负责管理,这样的管理肯定形成不了一个整体,“加上宣传包装上的不足,根本就不能吸引游客”。
在陈炜看来最大的问题还是旅游部门缺乏相应的协调权,据陈炜介绍,旅游局现在的工作人员只有5名,“由于没有协调权,根本就不能对全市的旅游资源进行统一的整合和规划”。
关于汉中,值得一提的还有洋县朱鹮保护区,佛坪的大熊猫、金丝猴。
朱鹮是目前世界上最濒危的鸟类,曾被认为已无野生,日本特别看重这鸟,皇室特别喜欢,日本高层和我国政府交涉后引起重视。1981年,中国科学家历时数年走遍华夏,终于在洋县境内重新发现该鸟,使中国成为世界上唯一有野外朱鹮种群分布的国家。目前,朱鹮的活动范围逐年扩大到洋县、城固、勉县、西乡、佛坪等县、区约3000平方公里的范围,数量也有几百只。1998年11月26日,江泽民主席访日期间,赠送给日本人民的一对朱鹮“友友”、“洋洋”就是从洋县朱鹮救护饲养中心精心挑选出来的。
二十多年过去了,朱鹮的数量在洋县这一带已经繁殖到几百只,但另一个问题又来了。研究者丁长青先生在2003年2期的《文明》杂志上说:“最近一年多来,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当前采取的保护措施还能维持多久?拯救朱鹮之路走到今天,情况已经和20多年前有了明显的不同。那时候,野生朱鹮数量级少,分布范围狭小,采取的措施是巢区24小时“死盯死守”、觅食地禁止使用农药化肥。现在,朱鹮野生种群已经发展到200只,每年的繁殖巢将近20个,觅食范围内有近千户人家,保护工作按照以前的方式已经很难执行。如果这近千户人家不使用农药化肥,他们所减少的得收成如何补偿?在过几年这个“包袱”会越来越大,又有谁能补偿得了呢?这一年多来,我想了许多,正如开发“朱鹮牌”绿色稻米:调整种植结构,把水田留给朱鹮,在旱地上种植中药材和其他经济作物;发展生态旅游等等。这些目标已经不是一个科研人员所能达到的了,更不用说将他们一一实施出来。那么那些自由生活着的大鸟怎么办,那些播种汗水收获果实的农民又该如何呢?6年前,当我开始研究朱鹮并制定“远景计划”时,怎能想到我会为这些事情而发愁呢?……”
洋县以北的佛坪县,有我国最大的大熊猫成片生活区,大约是陕西人不善于宣传,知名度远远低于四川卧龙。
(九)、冲击九十里黄金峡
过了洋县以后,两岸的山头渐渐聚拢,盆地变窄,两天后,我们完全进入峡谷地带,汉江上最艰险的地段——九十里黄金峡到了。
10月2日,队伍来到黄金峡峡口,这里有个小镇,冷冷清清的几十户人家,连一家像样的饭馆都没有,好在杨勇酷爱做饭,充当火头军。
连续几天的降雨,让这条因太过危险而早已断航的峡谷变得更加狰狞。幺哥和郭铮冒雨翻山越岭踏勘了一天,也只走了大约十到二十公里。再往前,没有路,根本过不去了。
还是水情不明,不过,踏勘的眼见为实的是:险滩不少,但最大的也就三级,问题不大。但问题是他们只看了也就三分之一,更长的江段还是水情不明。
请教当地人,说什么的都有。有老船工劝我们不要去送死,说根本就不可能过去;也有人说,小心点,没问题。前期考察的时候,我和小庹顺支流到过峡谷中段的金水,看到的几公里内险滩一个接一个,不是很大,三级左右。访问的船工说,我们那天看见的都是几个小滩,大的还在下边,并一口气就给我们报上了二十多个险滩的名字,说:浪子有一人多高……多年前,我们“徒步汉江”也曾在冬季沿江边走过,但那时对漂流没有一点概念,只记得水白花花的,漫长的几天穿越每天都是心里惶惶的。记得当时在峡谷里面发现过一块古碑,记载的就是翻船死人的事情,特意立碑作为竟是的。
现有的水文资料也是含糊不清,不过,众口一词的就是:黄金峡是汉江最险的江段。
唐教授的老师沈玉昌老先生当年的考察报告算是比较详细的:“……从洋县至石泉的深切峡谷,是汉水干流上最大、最著名的峡谷,全长104公里。渭门以上53公里内,河谷嵌入花岗岩与片麻岩中,完全为石质河槽,与汉中盆地的沙质河槽截然不同。河床上险滩密布,暗礁林立,妨碍航运的著名礁石滩即有14处之多,其他不注明石滩亦有十余处。……黄金峡内汉水河谷更窄,谷缘山顶高出河槽300至400米,谷坡陡峭,常达50至60度。枯水期河槽最窄处仅50米,洪枯水位相差达24至25米……”
气氛显得有点凝重,连日的阴雨弄得大家都有点烦躁,天天湿淋淋的水上生活也太消耗热量,严重影响体力。从体能来看,大家都不是最佳状态。
队委连夜开会,没有什么争论,尊重科学尊重现实,决定听天由命:看天气,还是大雨的话,就原地修整。天气好点,就过,抓紧时间过 。
时间和经费都不允许再多耽误,本次漂流,准备时间太短了,从最初有想法到出发,才一个多月时间。大约没有那次探险活动筹备时间是如此之短。出发的时候,落实的经费只有十多万元,二三十号人,各种装备一购置,这每天队伍的消耗就显得不是个小数目。
意见统一,剩下的问题就在于怎么安全冲过峡谷。为了增加安全系数,还是“雅漂”时的老办法,将双船绑在一起并行。
次日还是阴雨霏霏,早饭后宣布上船敢死队名单,加入队伍比较晚几位补签“生死文书”。再次征询意见,上船的的人要完全自愿阿,没有人逼着你啊,一切意外自己负责。
有人犹豫,这种忐忑可以理解。大都坦然面对考验,十堰电视台的陈鹏被安排留在岸上接应,小伙子有意见:老不让我上船……一句话就打发了:谁让你车技好?你说你不开车谁开车?
还是林老头有经验,头天晚上开会前打了招呼:搞了一路接应了,这明天最精彩了,我不管你们怎样,反正我要上船。不然我干吗来了?
林金银先生六十多岁了,这一路总管后勤,任劳任怨,从没有任何个人要求,有目共睹。关键也还在于,老头的体力和心理素质都毫不亚于年轻人,“雅漂”的时候都了解。2000年,老头还和我在神农架穿越两个月,丝毫不减当年。没什么说的,满足老头吧。不然真说不过去。
午饭的时候,雨停了,天色也有点亮起来了。
准备冲吧。
帐篷、睡袋、煤气罐、锅碗瓢盆、猪肉蔬菜北大仓好酒等等物资装船,开漂。
说起来,即使按照最近的平水速度,这天也能过完这四、五十公里的峡谷。但是万一有大滩呢?有大滩的就必须停下来仔细踏勘,速度就快不起来。这些准备都必不可少。两套方案,快则一天漂完到渭门;慢则到今天到金水一带,分两天完成。
江水又涨了很多,橡皮船一进峡谷就飞了起来。
曾翰是第一次加入漂流,这家伙心理素质好,已经过去的这些的日子,老说没有过瘾,他后来说,当漂流艇飞速冲进峡谷时,我终于有点忐忑:一个一个3级险滩接踵而来,我们一会儿跌入谷底一会儿抛上浪尖,两三米高的白浪扑头盖脸;但也正是这样,我开始兴奋起来。终于,一个高出3米的最大的浪将我们船头的几个家伙打得东倒西歪,几部相机相继被打“死机”,这回可算真正领略了大江漂流的刺激。
才一两个小时,抬头一看,金水竟然到了。
眼前的景观大变,沈玉昌老先生的资料说洪枯水位相差达24至25米。一点没错。
我们前期考察时在这里看到的几个连续险滩竟然都不见了踪影,水位升高的太多了,险滩都淹没了。连续的几个险滩现在变成了一个长长的大滩。
停船靠岸,杨勇、幺哥和我去踏勘,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断断续续,很是讨厌。
全是巨大的石头和绝壁,走艰难无比,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幺哥独自翻越一个绝壁用了半个多小时,竟采了一棵灵芝回来。
问题不大,虽然水大浪猛,但比较规则,看来一圈回来,杨勇、幺哥已然成竹在胸。
摄影摄像记者上岸找机位拍摄,对讲机喊话,冲吧。
很快也就过了。在准备靠岸接在岸上拍照的队员时,却出了事,中央电视台《走遍中国》栏目统筹张军等两名队员不慎落水,虽然最终有惊无险,但在不足10度的温度中,做落汤鸡的滋味可不是一般的难受。
摄影摄像算都拍了冲滩的镜头,可以应付媒体了,不用再靠岸,往下的险滩一个个过就是,速度再次提了起来。
幺哥总结说,我们真是幸运,这暴涨的洪水极大的减小了我们漂流的难度。可怕的礁石都淹没在水底深处,这个峡谷的特殊结构是水越大,险滩的水流越规则,对着喇叭口冲就是。其实,漂流中危险的并不一定不在于水大多少,而在于暗礁和水情紊乱。
没有想到的是,赶天黑我们就漂到了渭门,上岸的时候还能朦朦胧胧看清小路。
都浑身湿淋淋的,特别是落水的两位,船上的煤气罐这是有用了,几个家伙上岸就点起来烤屁股。
黄金峡在这里是个“U”字形的大弯。从我们起漂的黄金峡镇到靠岸的渭门,直线距离不过才九公里。真是个开发商业旅游项目的好地方,准备充足的话,训练一些专业漂流队伍,应该可以解决安全问题。只是,地方有点偏。路也太差,有个乡间公路,但我们的接应车根本开不过来,只有当地的摩的敢跑。
这天还有一件趣事,曾翰的眼镜不知在过那个险滩时,被打掉了一只镜片,丫竟然一点不知道,大家当时也谁都没注意。当夜上岸,又接着王黄金峡镇赶,几个小时忙忙乱乱的折腾,能睡觉时,已经累到半死。
这家伙拍照片也不用这只眼睛,直到第二天才被别人发现,这家伙才奇怪,我就说怎么看东西模模糊糊?还以为是自己感冒头晕。
(十)、惨痛安康的奇观与失落
漂到渭门,已经是出了汉中进入了安康市境内。
渭门是石泉大水库的库尾,水流开始静止。
天气一点也不见好转。次日,我们经西乡县直奔石泉县城。
在最初计划中,是要漂流库区的。后来一商量,从漂流的角度讲,在水平如镜的大水库里划水,也就是龙舟赛,意义不大,决定放弃这个库区。
在汉江上游,目前已经建成的水库还有个安康水电工程,库区回水长达百公里,也决定放弃漂流。
这样,石泉——汉阴——紫阳——安康市之间最难对付就是漩涡镇一带江段了。
漩涡镇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有点恐怖,从地图上的等高线看,这一段密集的不得了。
然而沿汉江的公路不通,石泉以下的下一个接应点也只能就在六七十公里外的漩涡镇,属汉阴县,凤凰山的另一面。
10月4日,从石泉县城雨中开漂不久,队伍就遭遇了几公里的名副其实的漩涡阵。
这漩涡比大浪要可怕多了,因为你不能硬来跟它叫劲,只要用力稍微不对,就很有可能被这些直径五六米的旋涡吸入水底。水上队长幺哥不由得说起17年前的长漂,有一名队友刚参加漂流没几天,就是被旋涡吞噬了年轻的生命。
尽管漂流艇一直小心翼翼地绕着旋涡的边缘推进,但还是被迫旋转了好几回,最可怕的一回竟然连续转了四五圈,天旋地转之时手足无措地紧握船桨,心中隐约升出几丝绝望。
闯过难关之后,大家更加明白,人不可能征服自然,人只有了解适应自然规律才能与自然相安无事。
只能说托了洪水的福,这天从早上漂流了近十个小时,竟然一直干到了漩涡镇。
漩涡镇也已经是安康水库的回水区,最初大家都有点不敢相信这安康水库的回水能有这么长,从安康市延伸过了紫阳县城竟然一直到了漩涡,全长达一百多公里。
接应队伍和水上队伍汇合后,连夜赶往安康。
石泉和安康这两个大水库淹没了很多险滩,把流水变成平水,有点扫我们漂流的兴。但对于安康人来说,石泉和安康着两个大水库,却是保护神。
据调查,安康市水资源总量达250多亿立方米,人均占有水资源居陕西省之冠。汉江在安康却长期是一条害河,屡发大水,水患连连。历史上的安康,屡遭洪水劫难。史料载:明万历十一年,汉江涨溢,全城淹没,公署民舍一空;清咸丰二年,洪水自南门入安康城,房舍坍塌无数。
1983年的安康大洪水更是震惊全国,这场洪水冲毁房屋3万余间,市政设施遭受毁灭性破坏,老城被夷为一片废墟,经济损失达4.1亿元,有870人在洪灾中丧生。
据当地资料记载:当年7月31日,汉江上中游地区日降雨达100毫米以上,上午9点汉江安康段流量达17000秒立方米。中午12点,安康县防汛指挥部通过广播发布抗洪抢险紧急《通令》。下午2点20分,县长张子美在广播上发布第一号命令。此时,黑云压城,汉江洪水一浪高过一浪。下午4点,指挥部发布第2号命令,要求群众加快转移。下午5点,汉江洪水迅猛上涨,喇叭洞已紧急关闭,城堤闸门渗漏扩大,东西大街漫水过尺。傍晚6点,汉江洪水以每小时0.75米的速度上涨,很快淹过大桥桥面,切断南北通道。指挥部向居民和干部职工发出最后命令。这时,城内人群、车辆在遍地漫水的道路上向南撤退。突然电石厂爆炸,电灯熄灭,广播中断,全城笼罩在一片黑暗和恐惧之中。晚上8点20分,汉江洪峰在漆黑中越过城堤涌向城内。始建于宋熙宁年至清乾隆年间,聚集历史隐患而又单薄的东、北、西防洪城堤,承受不了特大洪水的冲压,东堤喇叭洞北段、北堤潘家坑、沙帽石段相继决口,洪峰巨浪自东向西,排山倒海般摧毁房屋建筑,吞噬生灵。全城一片汪洋,房屋坍塌声、人员呼救声不绝于耳。2万人被围困在城内,惨遭冻、饿、雨淋和伤痛煎熬。
10年前建成的安康水电站大大加大了安康的安全系数。这是一座以发电为主,兼有航运、防洪、养殖、旅游等综合效益的大型水电枢纽工程。坝高128米,坝长541.5米,坝顶高程338米,水库正常高水位330米,水库库容25.8亿立方米,湖面77平方公里。大坝按千年一遇洪水设计,其洪峰流量为36700秒立方米;按万年一遇洪水设计,其洪峰流量45000秒立方米,该洪水经水库调蓄后下泄流量37600秒立方米,提高了下游地区的防洪能力。
安康历史也是十分久远,商周时期,安康为庸国辖地。东周时期,由于地处楚蜀、秦之间,时而隶楚,时而隶秦,变更频繁。秦惠文王列元十三年(公元前312年),秦王国在秦楚争霸中占取了汉江上游地带后,首次在汉江北岸的今安康市区江北中渡台一带设置了西城县,隶属汉中郡,直到西汉时期,西城县一直是汉中郡治所。
魏晋六朝时期,汉水流域是南北对峙地带,虽不免兵戎相对,但因僻处山区,战争破坏较小,一度较为安定,因此,北方流民大量逃命于此。明末到清中叶,由于豫、楚、汉、浙等地人口增长很快,土地兼并发展,使越来越多的农民背进离乡,纷纷进入当时还是“老林”的安康等地秦巴山区,垦殖谋生。
抗日战争期间,日军频繁派飞机轰炸四川、重庆、凉山等后方重镇,安康成为日机航线经过的城镇之一,先后遭到4次轰炸。共倾泄燃烧弹、毒气弹500多枚,炸死无辜平民800多人,犯下了滔天罪行。时至今日,在安康市郊区还不时掘出日寇抛下的未爆炸弹。
从安康继续下漂,漂到陕西省旬阳县境内的一河滩上,有一个奇观,这是我们前期踏勘时的偶然发现:一种罕见的“金钱石”成片堆积。
“金钱石”这个名字是我们的杜撰。
——在这些石块上,规则的正方形或者长方形的小铁块、小铜块或小孔镶嵌其上,远远望去,镶嵌在石块上的小孔就像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铜钱。而镶嵌在石块上的小铁块等很让人觉得是人工雕凿的。
这些或灰灰或白白或黑黑的石块布满河滩,大的有几吨重,小点仅有手掌般大小。加上石块上的天然纹理,任何一块都堪称一件艺术品。
前期考察时,王方辰教授连连称奇,说从未见过。
中科院成都山地灾害与环境研究所客座研究员,一直从事江河研究的环境与地质专家杨勇近22年的科学考察中,发现如此大规模的“金钱石”也还是首次。
杨勇像个孩子似的一会儿捡起这个,放下那个。一会儿又放下那个,捡起这个。
太奇怪了!他告诉随行记者,附着在石块上的小铁块和小铜块应该是一种金属结核体,在以前的科学考察中,虽然也见过类似的“金钱石”,但如此大规模的出现还是绝无仅有。
首先是,规模比较罕见;其次,附着在石块上的金属结核体比较密集,金属质地也非常纯正,主要都是铁和铜;第三,石块上的气孔和铁块等都呈现规则的正方形或者长方形。一般而言,在岩石中常见的金属结核体一般呈现不规则形状,而气孔也多为圆形,而这里竟然方方正正。
这可能是只有在汉江河谷中才特有一种罕见的地质现象。
至于“金钱石”形成的原因,杨勇分析说,在河滩上发现的石块初步判断属于石炭纪变质岩系,这些石块是在岩浆侵入的过程中,由于岩浆侵入时形成的强烈热液作用,地层中的矿物质便产生了重结晶现象和气孔,岩浆中的铁离子和铜离子遂高度富集在这些石块中气孔上,这就是一些石块上仅有规则气孔的原因。
这些石块在杨勇看来除具有极高的地学价值外,还具有一定的艺术价值。他说,首先,这些石块的发现对研究汉江上游流域的岩浆活动规律具有很重要的价值,石块的发现证明在石炭纪时期,汉江流域的岩浆活动就比较频繁,而在汉江上游河谷两岸清晰可见的岩石也证明汉江上游河谷是发育在岩浆活动和变质作用极为强盛的地质构造体系中。其次石块极高的艺术价值体现在,石块可以和这一区域的历史文化形成巧合。
(十一)、发现汉江“悬棺”?
·上海《东方早报》记者 李道权
10月8日,记者跟随汉江生态文化漂流考察队从湖北省白河县出发,在漂流至柳树湾附近时,汉江北岸山崖上的一个个规则的方形石洞引起了漂流队员的兴趣。在漂流船上远远望去,近10个石洞分三层垂直分布在山崖上,这些石洞或两三个连在一起,或单个雕凿在沿江的山崖上,但几乎都成规则的方形。
在这些石洞的两岸,早已布满了沿江居住的居民。而在柳树湾处的石洞也有了很是便捷的小道,小道上早已有了人走动后留下的清晰痕迹,记者跟随漂流队员沿着这条小道轻松的攀至石洞口。
记者发现这些石洞离地大约在10米左右,大都有半人高,长度大多在一两米左右,石洞门口大多堆砌着和石洞所在悬崖完全不同的石块,这些石块堆砌的非常整齐而严密,悬崖经历次洪水冲刷后,石块仍能保持在石洞门口。在所有的石洞内,记者发现除去洪水冲刷过后留下的淤泥外,几乎没有留下诸如棺材或者尸体的骸骨等任何能被称得上文物的重要物证。在中间一层上下结成一体的三个石洞内,除去淤泥外,还留下了羊吃草拉下的粪便。而在山崖附近的一处沙滩上,记者意外发现一个被冲刷下来的人的头骸骨和牙床。
记者和队员刨去裸露在石洞内已干结的淤泥后,令人遗憾的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棺材或者尸体的骸骨。但在这结成一体的三个石洞内的岩壁上,石洞开凿者留下的雕凿后的痕迹清晰的留在了岩壁上。在中间石洞的下方,四个石洞口连成一排,其中最小石洞的洞口大约只有30厘米,洞的深度也在50厘米左右,但洞口堆砌的石块已几乎快到石洞高度的一半。记者和队员试图进行挖掘,但苦于没有工具只好作罢。
在悬崖顶处还有一层石洞,由于无路可通,记者和队员无法攀援上看看石洞的究竟。在石洞的上方,山崖被洪水淹没后的痕迹清晰的留在了山崖的最上方。
在当天汉江白河至郧西段的漂流中,记者不断发现这样的石洞,粗粗算下来至少超过近50处,这些石洞有大有小,在但令人奇怪的是,所有的石洞都是朝南雕凿在岩壁上,很难在这一江段的南岸发现一处这样的石洞。
1994年湖北省十堰市曾对汉江段十堰境内做过专门的文物普查工作,据参与普查的湖北省考古学会理事、十堰市博物馆馆长胡文魁介绍,当时在羊尾镇、夹河一带也曾发现过类似的石洞,而且是“密集、成排的”。由于各种原因,胡文魁只能简单的将这些石洞称之为“方形孔洞”。
那么被胡文魁馆长称为“方形孔洞”的石洞究竟作何用途?记者在下山的路上恰遇一位在附近砖厂工作的村民,一听记者问及石洞的用途,村民脱口而出:“这是老人洞,是古时候60岁以上的老人住的地方。”
该村民向记者介绍说,古时候凡年满60岁的老人都会被送到这些石洞内,孝顺的多送些口粮,老人就能多活些时日;不孝顺的,送进去的老人不久就会死在洞中。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一习俗,村民说,这只是一带带传说下来的,以前他也问过自己的长辈,长辈同样告诉他这只是传说。
对这种说法,胡文魁告诉记者,石洞在当地广为流传着的说法是 “老人洞”或者是“自死窑”,胡认为这只是流落在民间的一种传说而已。胡文魁解释说,从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确定的伦理道德及孝道角度出发,将年满60岁的老人送往悬崖上开凿的石洞让其自生自灭不符合伦理纲常。
另外从石洞分部的区域看,历代在此封侯或占山为王的,其统治区域大多包括溯江而上的陕西汉中、安康等地,但在这些区域并未发现像柳树湾如此大规模和密集的石洞,“如果对60岁以上老人采取这样的处理方式作为一项政策,统治者至少会在其统治区域内普遍实施,但为何没有在柳树湾一带特别多呢?”胡文魁说。
而四川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副教授罗二虎告诉记者,其实民间传说是在一定的事实基础上进行文学再加工的过程,而“老人洞”的传说是有一定的历史基础的。在漫长的封建历史进程中,弃老的习俗在一些民族或者地区是存在的。“老人洞的说法是可能存在的”。
在胡文魁馆长看来,石壁上的石洞很可能与近期不断发现的悬棺类似,“但这只是推测,因为没有相关的棺木、殉葬品等文物作为佐证”,胡文魁谨慎的表示。
首先从悬棺的安置方式来看,据了解,悬棺葬棺木的安置方式可以分为六种形式:第一种是木桩架壑式,即棺木一头放入人工或天然的孔穴中,一头用木桩支撑;第二种是天然洞穴式,即对天然洞穴稍加修整,将棺木放置其中;第三种是人工开凿横穴式,即人工凿穴,大小宽窄以放入棺材大小为限;第四种为悬崖木桩式,即凿孔打入木桩,然后置棺其上;第五种为崖礅式,在岩石突出部位之上放置棺木;第六种为崖沿式,由岩石形成的天然平台,将棺木置于其上。从这点上讲,在汉江发现的石洞接近悬棺葬棺木的安置方式中的第三种。
但此次发现的石洞多半在山势并不陡峭的山崖上,距离地面也就在10米上下,由于汉江开发程度较高加上人类活动频繁,沿江居民能轻易的沿着洞口的小道攀援至洞口,对此曾对石洞发生浓厚兴趣的陕西省安康市地方志办公室副主任、安康地方志主编赖祯武说,由于安康水电站等水利设施的建设,该江段的水面相对于以前抬高了很多。据赖介绍,在安康水电站建成之前,要想攀上这些石洞,“不借助人工手段是无法实现的”,而主要借助的人工手段是搭梯或者直接从山崖上悬绳。对此,胡文魁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他说,虽然现在石洞的位置并不算太高,但汉江河床随人类活动不断加高却是不争的事实。
其次从前段时间发现悬棺的地理区域来分析,据了解,目前发现悬棺的区域主要分布在台湾、福建、江西、广东、广西、湖北、贵州、四川等13个省区,其中长江流经的省市有湖北、江西、四川等,而且在这些省市发现的悬棺都是比较大规模的。作为长江最大支流的汉江,其气候、地利条件等适宜人类活动,在此早已留下了人类活动的遗迹。
据《湖北日报》报道,早在73万年前,郧县人就在汉江一带开始了居住和活动的历史。而历史上大规模的战争也频繁在这一带发生,发生迁徙的次数也就更加频繁。据中科院成都山地灾害与环境研究所研究员杨勇介绍,明末清初广东等地的移民就大规模的迁徙至汉江陕西、湖北、四川等地,而保留悬棺葬人的习俗的移民也很可能就在汉江这一江段落地生根。
在《安康日报》2001年刊登的一则报道中,记者发现在距离柳树湾不远的汉江上游安康石泉县铜钱县银桥乡也曾发现一处悬棺。不过这处悬棺由于游客稀少,加上绝壁无路可攀,所以在离崖顶120米处的石洞内,一木质悬棺才能完好的保存。而据汉中市地方志办公室主任郭鹏介绍,在汉中镇巴、西乡、佛坪等地也发现有悬棺。
按照目前民族文化工作者的研究,悬棺葬是源自巴人“高葬者为孝”的传统,据赖祯武介绍,在战国时期,现在安康等地就是巴国所处的位置,“巴人悬棺葬人的习俗是否保留在这一带,目前安康对这方面的研究还是一个空白,但也不能排除这一可能性”。
在对罗二虎、杨勇等人看来,此次漂流发现的石洞是古人进行崖葬的可能性更大。
杨勇告诉记者此次发现的石洞有两点不同于以往发现的悬棺,首先,这些石洞多半在山势并不陡峭的山崖上,沿岸居民能比较轻松的攀至这些石洞内,同时离地也不高,多在10米左右,虽然汉江河床在增高,但这种增高的过程却是比较缓慢的;而以往发现的悬棺多半在无路可攀、山势陡峭的悬崖上,离地也在100米上下;其次,发现的悬棺一般在天然形成的石洞内或自然形成的崖缝内;而此次发现的石洞是人在并不陡峭的山崖上雕凿的。
在杨勇看来,悬棺葬是春秋时期以前居住在今川南、滇东北一带的僰人的一种较为特殊的殡葬习俗。而在汉江段柳树湾发现的石洞很可能是古时在当地居住的古人因地制宜采取的一种崖葬方式。根据目前的资料,土家族地区早在战国时代就开始出现了崖葬的历史风俗,在今鄂西土家族地区至今仍保存了大量的崖葬遗迹。
同样抱此观点的还有罗二虎教授,他告诉记者说,虽然不能排除石洞是悬棺的可能性,但崖葬更符合石洞呈现的特征,而悬棺也是崖葬的一种形式。崖葬主要集中在南方地区以及东南亚地区,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因战争等因素发生的大规模的迁徙时有发生,而历史就有广东、江西、浙江等地区的移民迁徙至这一带的记载。“随着移民的到来,其民族特有的葬俗在此落地生根也就不足为奇了”。
赖祯武对此也表示认可,他说,由于没有相关文物作为佐证,从考古角度出发无法确定其“真实身分”,但从石洞开凿的目的,石洞的长宽高等因素考虑,崖葬的可能性极大。另外,从迁徙的角度出发,由于僰人所处的川南等地与安康、十堰等地距离较近,加上中间没有大山大河阻挡,“迁徙的可能也是有的,而僰人特有的葬俗是否会根据当地地理条件有所改变还有待研究”,而巴人的悬棺葬俗以及三国时期吴国东征带来的习俗也值得加以研究。
而在当地,崖葬的习俗仍保留到上个世纪。据参与此次漂流考察先期预查的漂流队随队负责人庹明生介绍,解放后在十堰市羊尾镇,由于当时的坡改田及平整田地运动,当地一村干部为防止其先辈的墓葬遭到破坏,就将其先辈的棺材塞入山崖一处较高的石洞内。胡文魁也告诉记者,在当地的观音镇,类似崖葬的习俗一直保留到近现代,葬法也与悬棺类似。
此次发现的石洞是一直被学者所热衷探讨的悬棺还是当地较早时期一种特殊葬俗?无人知晓。但现在石洞的保护状况却着实让人忧心。在一天的漂流中,记者发现,一些石洞已遭到人为严重的破坏,一些石洞正成为当地人储放杂物和粮食等的“天然洞穴”,劈山而过的316国道也将一些石洞破坏殆尽。加上沿江居民密集,人类活动的触角早已能轻松的到达石洞。而当地文物保护部门至今仍未将其列入保护的区域,汉江生态文化漂流考察队组长、生态学家王方辰等专家对此表示出极大的担忧,“这一区域应早日列入保护的范围”,王说。
历史留下的谜团由于各种原因无法破解,在这点上是遗憾的。“但不管怎么说,默默悬挂在汉江石壁上的石洞期待着我们进一步对其进行详尽、细致而严肃的考证”,接受采访的杨勇、罗二虎等专家都一致表达了这样的呼声。
漂流队员、《风景名胜》特约记者税晓洁分析有关资料后有以下观点和猜想:
根据安康市的有关资料显示,这种“崖穴墓”在安康、白河、平利县等地也有分布。据不完全统计,除去修路等施工所毁的,还有232座之多。
史料载,周武王伐纣所依靠的主要主要力量是庸、蜀、羌、髦、微、陆、彭、濮等。
《左传》有春秋战国时期“庸人帅群蛮以叛楚”,糜人率百濮聚于选,将伐楚”的记载。这起码可以表明,百濮与庸、糜的关系密切,或者就在同一地区。
庸、糜已被现有资料证实,是曾存在于湖北十堰、陕西安康一代的方国。
而从目前可知的资料看,有崖葬的习俗只有濮人——《华阳国志》记载:“会无县……故濮人邑也,有濮人冢,冢不闭户,其穴多有碧珠,取之不详。”《水经注·江水》记载:“会无县,在泸水之男,上有深岩,岩中多仙人葬”,莫测其来,远望如窗牖之间,其棺内多有碧骨如珠。”
——这些“方形孔洞”当为其所留。
有专家认为,濮人起源于河湟一代的僰人地区,历史上曾被称为“僰濮”。汉中博物馆老研究员刘长源先生考证说濮人殷商时期曾在汉中盆地生活,曾以安康一带为基地,向江汉平原发展,春秋时期受阻于迅速壮大起来的荆楚。——这段历史至今头绪纷杂,难以理清,故有“百濮”之说。
一般认为,悬棺在20世纪40年代被史学界发现,集中地在四川宜宾一带,学术界倾向于为“僰人”所留。关于“僰人”族属,一般都归结到“濮越”、“百濮”。
所以,他们有可能顺汉水而下迁居,悬棺和崖穴墓有着不可分割的“亲密联系”。
至于为什么崖穴墓是在岩石上开凿出能放进棺木的大洞,而悬棺是开凿小洞直接把棺木悬于高空?
这也许和岩石的坚硬程度以及气候、森林植被以及风俗的演变等有关。
(十二)、神秘地下城堡和消失的古国以及恐龙的61个蛋
看了“老人洞”,很快就漂到白河县城,这里已经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大坝加高后的库区了。
江对岸已经是湖北地界。再往下漂流一个小时,两岸都属于湖北了。
沿岸仍能偶尔发现老人洞,过将军河,不久到了一个叫天河口的地方。山势大变,两岸一直险恶的山峰变得清秀起来。这里两县交界,天河口属郧西,对面是郧县五峰乡。
不久前,这里传出消息:五峰乡肖家河村发现一座神秘的“地下古城”。
——有报道说:肖家河村村民在1996年开采金矿时发现了一个洞,后来有4个小孩进洞玩耍,其中一个小孩失踪。村民们为寻找这个小孩进了洞,却发现洞内墙壁平整,且有上坡下坡之分,低洼地方有水,还有许多岔洞,有一些洞口有明显被封过的痕迹,很像一座“地下古城”……这个故事听起来简直有点荒诞,但不能不值得注意的是:就在五峰这一带,近些年出土的令人震惊的文物太多了。——就是在这里,先后出土的青铜器证实了两个古方国缰、麋确实存在。
小度的家乡就在这一带,小时候的玩具就有过奇怪的古董,可惜那时年幼无知,早已不知去向,成年懂事后,他就曾经作过这方面的报道:1990年4月开始,肖家河过发现了一个春秋楚墓,墓场为长方形土坑,葬具为一棺一椁,葬式为仰身直肢葬,出土随葬器物14件,包括鼎、簋、缶、匜、盘、短剑、箭镞、玉鱼等。考古工作者在研究该墓出土器物时发现,簋的盖与底上均有“缰王之孙叔姜,自作食 ( ),其眉寿无期,永保用之”19字铭文。由此推之,其主人身份当属王族无疑。——在此之前,无论甲骨文、商周金文,还是后来的史书,都没有关于缰国的记载。这些铭文,确证了古方国缰的存在。据此,十堰地区继发现彭、麋、房、纹、均、郧等古封方国之后,又首次证实了方国缰确实存在。
五峰当地人说,从20世纪60年代改造梯田起,这里就不时有青铜器出土。1994年,湖北省考古所来此地进行文物调查,随随便便,在一个老乡家就发现了一件蟠螭纹的铜鼎盖,一件珍贵文物。除开这些零散的不表,仅五峰这一带多次成套出土具有楚器风格的春秋时期青铜重器来说,就为寻找文献记载的古麇国历史足迹提供了新的佐证,印证了麇灭于楚,也对研究早期楚文化形成的课题有重要价值。
关于这一带的古代国家到地真的有过几个?究竟都是怎么回事?至今仍是一团乱麻。
目前只能根据已知的零散资料推断古麇国应是在春秋晚期灭于楚国。有专家考证,古麇国都城应该就在五峰这一带,缰国国都也可能在这一带。那么,这个神秘的地下城堡是不是就是某个古代方国的城市呢?在十堰区域,目前能确证彭、麋、房、纹、均、郧这些古方国均存在过,但有关遗迹,比如都城、王族墓地等均是个谜。
也当地有人认为,那所谓的“地下城堡”不过是古时候淘金、冶铜的矿洞,沿江在往下几十公里的安城,就有古铜矿遗址。
究竟怎么回事?我们很想知道答案,但目前尚无能为力。文物我们这个小小的漂流队是不敢动的,只能存疑,希望专家早日解谜。
过“老人洞”的时候,小庹和我是忍了又忍,在杨勇等的劝导下,做到了只动口不动手。
过了五峰,江面更加开阔,两岸的山体从石头变成了黄土,适合农耕。仅仅从这点,就能理解古人为何在这一带,建立那么多的小国家。
水面越来越平,漂流这是渐渐变成了纯体力活,天气还是阴阳怪气的,不过,大家情绪都不错,终点越来越近,胜利在望。这一天,我们从白河县城漂到了郧县的安城乡,gps也坏了,无法测量,也无多大意义,这天的水上距离估计大概有六、七十公里。
这一带的各种“古迹”实在是太多,次日往前不久有个叫“韩家洲”的小岛,传说是韩信把母亲埋在了这里。——当地老百姓传说:有两个风水先生相争,看中这是一块好地气,说将来谁埋到这个地方,后辈儿孙能做大官。韩信听了以后,就把这个地方记了下来,把他的母亲,晚上背过来,埋到这个地方,活埋了。也有人说是埋了一撮头发。后来众所周知,韩信当了大官,当了将军,从那以后,这里就被叫作韩家洲。
传说毕竟只是故事,但现在韩家洲上的确有个很大很大的类似王陵的大坟包,历经历史云烟,保存完好。
这个大土堆里面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根本和寒心无关二和那些消失了的古方国有关?现在谁也不知道。
不过,韩家洲是著名的古战场倒是真的,出土过很多古代兵器之类的文物。当地小孩玩耍,随手捡个箭头什么的,一点也不稀奇。当地老百姓垒田,用的竟然是汉代的城墙砖。
韩家洲这个小岛不大不小,有几里路长,宽度也就一、二里,上面的小村子,人也不多,学校,商店一应俱全,俨然一个世外桃源。
站在韩家洲这个孤岛四顾,该岛把汉江水分成南北两股。平时,堵河水自南向北注入汉江后,随江水向东流去。但当江汉上游江水较小,而堵河水较大时,堵河水注入汉江后,韩家洲南北这股江水就会改变流向,自东向西倒流,随后与韩家洲北边这股江水一起向东流去。
沿着堵河不远,就是我们训练的地方。离十堰市区很近了。
继续前进,到青曲附近,曲远河从左岸汇来。河口不远,就是著名的“郧县人”头骨发现地,就在前不久,中法研究人员联合对郧县人2号头骨进行计算机复原研究,经过一年多的努力,恢复了原来的形状。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两具距今100万年的郧县人头骨化石的发现曾震惊世界,但头骨挤压变形,给观察和测量带来困难;由于颅内被钙质胶结物充填,胶结为一个整体,十多年来,一直未能找到理想的头骨复原方法。从2002年5月起,湖北省考古研究所和武汉大学中南医院CT室与法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古人类研究所联合,根据2号头骨的CT扫描资料和重建图像资料,成功进行的计算机复原研究表明:计算机自动测算出的脑量值为1065毫升,额骨的最大宽度比现在实物所能观察到的更大,这些都进一步说明了郧县人确属比较原始的直立人。
有必要回顾一下这个曾成为“1989年世界十大科技新闻之一”、“‘七五’期间十大考古新发现”。——这个发现表明我国是早期人类发源地之一,宣告汉江流域也是人类的摇篮之一。
说起这个了不得的化石的发现过程,也是有点戏剧性。
1989年5月,当时的郧阳地区抽调各县文物工作人员进行第二次文物普查。郧县博物馆馆长王正华和郧西文化馆的屈胜民为一组。
5月18日,二人带上烧饼,来到距县城30里外的郧县青曲镇弥陀寺村的曲远河口,因为这里早先发现过象牙化石出土。
他们挨家串户走访。有人说,七十年代劈山改地时曾在曲远河口西边的学堂梁子和东边的朱家坡,发现过“龙骨”,当时群众把这些“石头疙瘩”埋在了僻静的洼坑里,有的做了地界和砌了地坎。
当天下午,王正华请村民曹玉带领前往现场进行实地勘察。三人分头在学堂梁子周围进行搜寻。在两块麦地中间的地界处,王正华发现了一些钙土胶结的石块,同时还发现了4块动物肢骨化石。
王正华蹲在地界处,逐一将胶结物石块清理查看,用手铲铲地,发现地下胶结物很硬,他借过曹玉的铁锄,问道:“这地是谁家的?我想试掘一块。”
曹玉说:“我家的。你要掘多大一块?”
王正华用手比划了约5平方尺的一块地方,并说:“我给赔偿费!”
“挖不大,要啥钱呢!”曹玉说着,就帮王正华开始清理表层耕土。
约挖到30厘米处,发现一层胶结物石块。
王正华伏下身来,把黄色硬结黏土清除掉,用手铲将胶结物轻轻地起动,清楚地看出头盖骨的痕迹,又仔细一看,在齿弓上面有16颗牙齿,其中一颗有缺损。这牙齿的数量已使王正华惊喜万分。他立即叫过小屈:“快来看,我们有收获了!这很可能是猿人头骨化石!”
说着,王正华抬腕一看,化石出土时间是5月18日下午4时30分。王正华已隐隐感到了这块化石的价值。他蹲下身来,测得化石出土深度为55厘米。为了保护化石原址和下面的化石层。王正华将挖起的土填回,并付给了曹玉5元工资。
回到县城,王正华及时将这一化石出土情况报告给地、县有关领导之后,便把这块后来视为“国宝”的震惊世界的古人类头骨化石拱手交给了上级部门,然后自己又默默地奔走在鄂西北的崇山峻岭之中。
10月25日,经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和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世界著名古人类专家、30年代参加并主持了“北京猿人”的发掘工作的贾兰坡等专家鉴定:郧县曲远河头骨化石乃距今二百万年左右的南方古猿。这一重大发现,打破了多年来统治学术界的“亚洲人类由非洲早期人类迁徙而来”的理论。说明中国也是人类早期的发源地,鄂西北是人类的重要摇篮。随后,国家正式命名这里出土的头骨化石为“郧县人”头骨化石。
1992年,这里被确定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并公布了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后又由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遗址的保护范围核心保护区以出土头骨化石处为中心,向东210米,向西330米,向南180米,向北50米,计124200平方米。中心保护区是紧接核心保护区向外的扩展部分,以出土头骨化石处为中心,向东、向北、向西至村级公路,向南至汉江河边,约20万平方米(包括核心区)。建设控制地带由中心保护区的四周向外延伸,向东至曲远河,向西至水沟,向南至汉江河边,向北至白家沟。站在学堂梁子上视线所及范围均属环境保护区。
再来看个戏剧性的发现,我们继续向前漂,快到郧县城的时候,右岸是青龙山。
1994年冬,几个收购柑橘子的河南人在青龙山的奇怪举动,引起了当地人朱天义的注意。这些河南人收购柑橘的时候,突然在地下捡起几个石头蛋,像宝贝似的放进口袋。这些石蛋当地很多,土坎上、稻场边、耕地里随处可见,老百姓一般用来填充屋基垒猪圈。
不久,河南人再来,干脆以每颗7毛钱的价格收购。朱天义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一位在县里工作熟人,引起县里重视,刚好中国地质大学的郭湘芬在郧县下派当科技副县长,弄了一些趁回武汉开会的时候一鉴定,不得了,确实为白垩纪的恐龙蛋化石。现在,青龙山已经被列为国家地质公园。
那么那些河南人为什么收购?很简单,在此之前,毗邻郧县的河南淅川、西峡等等刚刚发现了很多恐龙蛋。
地质专家勘察发现,郧县青龙山一带,仅地表就分布有2000多枚恐龙蛋化石。
郧县青龙山恐龙蛋化石群为中生代白垩纪晚期胡岗组红粉沙岩地层的恐龙蛋化石,距今6700万年至13500万年,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恐龙蛋化石种类最多、分布最集中、数量最多、保存最完整、规模最大的化石群落。化石群产蛋层上下有六个层位,少数为二个层位,除个别层位恐龙蛋化石破碎外,绝大部分区的恐龙蛋化石均保持原始的成窝状态。化石的主要形态有卵球形、球形、扁球形等,蛋壳颜色可分为浅褐、暗褐、灰白色三种,分别属于树枝蛋科、网状蛋科、蜂窝蛋科、棱齿蛋科、圆形蛋科等五个恐龙蛋科。1999年在青龙山核心区的第二产蛋层,研究人员又发现一窝恐龙化石蛋多达36枚;后来,最近在相距3米多远、同是第二产蛋层的北下方发现一窝恐龙蛋化石则多达61枚,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已发现的数量最多的一窝恐龙蛋化石。
(十三)、南水北调与鄂西北沧桑新城十堰
太冷了,雨雨雨!一直是讨厌的雨!
这天的雨还特别大,快到郧县的时候,打得人都睁不开眼睛。四顾天地一片白茫茫,能见度极差,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们两条船。
全身早都湿透了,只有不停的划船,用运动产生的热力驱寒。一偷懒,就冷的哆嗦。
漂到郧县那天,上岸的以后,我简直有点虚脱。
一干人来迎接,十堰广电局的龚涤非局长这位“汉漂”大老板看不过去,赶快给队员每人买了一件干毛衣。想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出发的那天在广场,穿一件薄体恤还热得人头晕。这雨也有好处,这趟“汉漂”,用专家组组长王方辰的话说,叫“坐着洪峰走”。漂完全程仅用了26天,而原计划需要40到50天
10月13日,我们漂到了终点丹江口水库。仿佛和我们开玩笑,上岸的时候,倒有阳光,不错的天气。送我们到源头十堰市委宣传部王部长等领导再次迎接,令人感动,刚刚在三天在郧县,我们就痛饮过一番欢迎酒。简单的仪式,队伍连夜赶回十堰。
一个个送别完外地队友,和杨勇相约来年再探秦岭,我们和小庹等几个十堰队员投入后续采访。
水上生活结束了,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本次考察的生态文化的旗号要做的像样点,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不是很短的时间就能完成的。漂流行程虽然完成了,别的事情对于我们,还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休息了一天,我们继续上路。
开着车子先走库区,还是先到郧县最偏远的梅铺。从所谓文化的最早处开始,梅铺是鄂西北最早发现人迹的地方。
1975年春天,在郧县梅铺林家沟村寨梁子老百姓挖龙骨的一个洞内,发现过三颗猿人牙化石,经鉴定,梅铺猿人化石时代距今100万年左右,与蓝田猿人同期。我们在青龙山恐龙蛋博物馆看到的恐龙骨骼化石,也是在梅铺出土的
正在修路,车子走的很辛苦,半天时间找到乡政府,派人带到一个村子边,一回头,一个不起眼的土洞,一人多高,一个铁栅栏门锁着。
却是怎么也找不到钥匙,等了很久,来了个老爷子,精神矍铄,锁却是很久打不开。这个洞,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老人引着我们进洞。漆黑,几个手电筒一照,却是大开眼界:很直观,动物化石在洞壁历历在目,不用找,随手一抠就是。
老人家叫杜世钦,69岁,说起来看守这个洞二十多年了。当年这里发现化石保护起来后,当地政府安排他来管理,开始还有点象征性的工资。后来,因为文化部门太穷,就什么也没有了。老人说:就是这个买锁的钱,还是他自己掏腰包,很多年都没有能报销。不过,能看出来老人没有多少抱怨,他说,他们是没有钱啊……他很自豪自己的这个不挣钱的活,很明白这个洞的重要性,他说:今天是有政府的人带你们来,没政府的话,这洞,谁也不能进。
老人很健谈,说起这个洞,滔滔不绝。
老人说,他和这个村子里的人,从这个村子挖出来的化石太多了,上千斤是有的。这个村子,在很长时间曾是乡民们的盐罐罐。当时,洞里挖出的龙骨1毛九一斤,牙齿是一块九毛九。
老人说起这个梅铺猿人猿人牙齿化石的发现,也是有点戏剧:
郧县是全国农业的先进县,但那个年代大部分的贫下中农都缺钱花,于是在私底下社员搞起了副业。这个叫西沟口的村子,山上不长树,尽是黑石头,没有别的副业门径,不知是哪位村民发现西寺沟龙骨洞的龙骨可以卖钱,便暗暗搞起卖龙骨的“副业”,怕在本地有麻烦,就卖到临近的河南省淅川县的供销合作社收购部。
龙骨,泛指古代哺乳动物的骨骼化石,在中医里是一味入药,有镇静,收敛,止血的作用。
当时,收购的龙骨本地用不完,还出口到需要龙骨的国家。这一卖就买到了日本,中国出口的龙骨,要经过日本药品检验部门的全面检查。就在这些整箱的龙骨中,日本人竟然发现了一颗猿人的牙齿化石。呀!日本人说,中国人连老祖先都卖掉了!
这消息很快传导周总理的耳朵里,于是总理立即指示迅速弄清龙骨是哪里送来的。调查结果是:龙骨由河南省经办出口,出土地点不详。紧接着,国务院按总理指示成立专家组赶赴河南查清龙骨的具体来历。
但专家组的考察工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犹如大海捞针在豫西进行了长达半年考察以后,没有什么重大发现,,便打算打道回府返回北京。
就在这当口,一个考察队员在返回县城的路上,和路人闲聊,问这位农民来河南来干什么?农民说:“搞副业换几个烟钱。”
看这位农民既不挑山货又不提蔬果,搞什么副业啊?
“卖龙骨”。
说着亮出手中的小口袋。考察队员急忙打开口袋,发现带内还有一颗象是猿人牙齿的化石。
这一下,考察组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梅铺龙骨洞。原来考察组根据线索一直在河南境内活动,忽略了两省交界处的湖北。
中国科学院立刻派人到龙骨洞进行发掘清理。在2次挖掘清理中共发现2颗猿人牙齿,加上社员的工3颗,都是左面的牙齿,分别是左上中门牙、左上第二前臼齿、左上第一臼齿。除在洞中发现的3颗猿人牙齿外还发现了人工打击痕迹清楚的石核,以及猕猴、豺、熊、大熊猫、獾、桑氏、鬣狗、猫类、狐、水獭、嵌齿象、剑齿象、马、犀、小猪、鹿、牛、河狸、豪猪和龟鳖类等二十多种伴生动物的化石。
龙骨洞下是滔何,顺河而下,不到10公里,梅铺镇李家沟村一处不起眼的台地上,就是前两年出土一大两小鸟脚类恐龙骨骼化石的地方。我们去看了那两处遗迹,盖房子的地基犹在。
据有关资料记载:1997年7月郧县梅铺镇农民在农田水利建设中发现恐龙骨骼化石群,省地矿厅在接到县地矿局的报告后,随即赶赴现场作了调查,并就管理、发掘工作与当地政府和有关部门交换了意见。省地矿厅拨出专款,组织省地质博物馆进行保护性发掘。在发掘过程中,由于个别部门对地质遗迹保护法律法规理解的偏差,使发掘工作一度受阻。地矿部宋瑞祥部长就此事专给湖北省委贾志杰书记、蒋祝平省长写了信。省厅拟文向省政府汇报、请示。经协调,恐龙骨骼化石的保护发掘工作顺利结束。
再往前,就是河南地界了,不远处就是了不得的淅川丹江楚墓群:
在河南省博物院,有一个楚国青铜器艺术馆,那里陈列着许多精美的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青铜器。1998年这些青铜器荣获“全国博物馆陈列展览十大精品”大奖, 2000年该墓群的发掘又被列为“20世纪河南十项重要考古发现”之一。那些青铜器大都出土于淅川丹江楚墓群。
1977年干旱少雨,丹江口水库水位下降,当地群众在龙山南端发现了一座被库水冲刷破坏严重的古墓,并捡到了一些墓中随葬的青铜器和玉器,有关部门经过清理,判断是一座春秋中期的古墓葬。但由于当时墓地四周环水,只好停止了对该墓地的发掘调查工作。次年对该墓地及周围进行钻探后发现,这个小小的龙山山脊周围竟有大小春秋古墓葬24座,另外还有8座小型汉墓。他们显选择了一座较大的墓葬进行发掘(以下寺为地名编号为下寺M1),出土了包括青铜器、玉器在内的珍贵文物449件。稍作整理后,他们便对另外两座大型墓葬(即下寺M2、M3)进行发掘清理,收获更加惊人。2号墓出土了包括青铜礼器、乐器、车马器、兵器、生产工具、玉饰、骨器、料器等器物共计6098件,所出土文物种类几乎是无所不包。
1979年的发掘又清理大中型楚墓5座,小型墓葬15座,车马坑5座,小型汉墓8座,出土文物达1000余件。
1989年,丹江口水库再度因干旱而水位下降,距淅川下寺楚墓群不远的一些古墓葬再次露出水面,虽墓群被盗多次,但经过清理也发掘出大型楚墓10座,车马坑1座,出土器物达数百件。
这一带发现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墓总数达2000座。在众多的楚墓中,既有规模宏大、随葬品极其丰富的大型贵族墓,也有规模略小的中型墓,还有陪葬品较少的小型墓,更有无陪葬品的小型土坑墓。 丹江楚墓群中出土的大批音乐文物,其中包括钟、磬、箫等诸多种类,仅编钟就达10余套,从甬钟到钮钟无所不包。其中,26件一组的王孙诰甬钟是我国发现的最大一套春秋编钟,9件一组的铜钮钟也是我国出土的铜钮钟钟音质最好的钮钟精品之一,一件13管的石排箫则是我国发现的保存最完好的排箫实物。
这一带被认为是楚国早期都城丹阳的所在地。西汉司马迁在《史记·屈原列传》中有“秦发兵击之,大破楚师于丹淅”的记载。这丹淅正是当今淅川的丹江流域,据说楚国大诗人屈原的名篇《国殇》就是他在这一带登上岵山凭吊秦楚大战中阵亡的8万多将士而写就的。
我们从河南回到湖北,再沿汉江主流这边的丹江口库区行进。
这一带,首先引起我们注意的又是一个古方国的踪影:
2002年6月,丹江口市习家店镇水田沟挖出了3件青铜器。专家们经初步研究认为,春秋时期的青铜器在这一地区首次出土,为追寻古代“绞国”神秘的身影提供了有力的实物证据。
据史料记载,西周历史上曾有一个“绞国”,后来被楚国所灭。历代学者研究认为:古绞国大体位于鄂西北的汉水中上游地区,在十堰市一带。
现在,丹江口市西北与河南交界处的习家店镇有一个左绞管理区,下辖自然村中上绞和下绞。当地一位老人说,下绞附近的乔家坪为古绞国所在地,早年还有城墙,现已被毁,他小时候还在该处挖出过古物。左绞、上绞、下绞,这些奇特的地名是否真与古绞国有关?下绞周围的东轱辘山、西轱辘山、殿子山、堂子山、渣子沟等一批与生活和建筑有关的地名,又是否与古绞国有着某些联系?
1997年,十堰市博物馆与丹江口市博物馆重点对此地进行了调查,在下绞村发现了周代遗址,采集的遗物均为陶片。考古人员据此分析,下绞遗址的上限时代为西周中期,下限为战国,是一处延续时间较长的周代遗存,这与古籍记载的绞国时代吻合。在遗址旁的乔家坪,考古人员还发现了墓地,墓葬封土堆较大,表明该墓地的级别较高。
习家店对岸的嚣川,多年前徒步汉江的时候,我对这里水边的一些古墓一直印象深刻。这次没有能去。留意到一则消息:在库区岸边的均县镇肖川关门岩村,新华社记者戴劲松看到方圆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区域内便有上百座墓葬被盗掘的痕迹。与他同行的李桃元研究员说:“单单一个均县镇,古墓葬就数以万计,以春秋战国、两汉和六朝的尤为集中,苦于经费短缺,发掘保护工作一直未能全面展开。”
时间太紧,好多地方这次没有去,好多事情这次没有做,只有留待以后。丹江口区初建时淹没古均州城、老郧阳府、那神秘的楚长城等等,都只有以后再去满足好奇心了。
回家的路上,我浮想联翩。快要到家了,有点眩晕,有点自责自己荒废光阴。从十九岁来到十堰这个城市,十多年了,身边的很多事情一直不晓得,也一直没有进入视野。和很多人一样,鄂西北虽然地处华中,也长久被我视作荒蛮之地。
后来因为关注神农架的“野人”,慢慢知道了:唐时,伟大的武家则天女皇帝登基前,把她的儿子皇帝李显,就流放在这里。该子后来颇不争气,武皇驾崩其复帝位,竟然又让他老婆韦氏皇后弄得个大唐朝阴风骤起。当然,站在当今男女平等的立场看,也可以说那时政治开明爽朗;明亡时,李自成旧部的最后根据地也是鄂西北这一带,至今尚有很多遗迹;清,白莲教起义被剿灭,著名女侠王聪儿也是在此走完最后的人生之旅……这里还是千古负心人——陈世美的老家。至今,还能找到有鼻子有眼的陈大人故居所在地,不过,当地人说那纯属冤案,人家老陈和秦香莲大姐本是一对恩爱夫妻。戏上唱的那些,完全是仇家借无耻文人鸟笔泄私愤。到民国以后,这里除了“二·七大罢工”的施洋大律师,似乎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在全国人民眼里彻底成为穷乡僻壤。上世纪六十年代,因为数万大军转眼间在这片大山深处建了个“二汽”,有了汽车城十堰这里才有有了人气。
这两年,当目光投射到十堰家乡的时候,我简直有点惊讶:这一地区,虽位于偏远的鄂西北,但地理位置特殊,一直没有被历朝历代的主流社会所遗忘,仍在主流话语的范围。商、周时,这一带属绞、庸等国;战国时属楚国;秦汉时属汉中郡长利县;东汉、魏时属锡县;唐、宋时属武当郡郧乡县;元代始设郧县。这里还是道教和“武当拳”的发祥地,武当道教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武当山古建筑群还被联合国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偏僻的鄂西北其实正处在秦汉文化、殷商文化、楚文化、巴蜀文化区的交汇地带。十堰所在的汉江中游地区,其实早在新石器时代就开始成为南北文化交流的“孔道”,特别是进入春秋战国、魏晋南北朝和宋金对峙等历史后期后,这一地区那些作为南北政权的政治分界线和南北文化交锋面就显得更加活跃。公元前20世纪至公元10世纪以前,中国政治中心一直位于以西安、洛阳为中心的关中和伊洛地区,这一地区与华东、华南的联系在很大程度上依赖汉水和丹江进行。
现在,这个刚刚因为“汉漂”而引起我们关注的南水北调的水源地丹江口库区内已出土的文物数量之多、质量之高,均远远超过三峡库区,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这一趟漂下来,汉中、安康、十堰,犹如汉江一线串珠。汉中是全国历史文化名城,安康是千年古城,相比之下,十堰最年轻。但十堰市国内生产总值、财政收入等主要经济指标,却大大高于汉中、安康,工业产值更是4倍以上。
与汉中、安康人谈起十堰,他们都知道,当年国家建设二汽时,最初选址,汉中、安康都在候选之列。他们说,当时汉中、安康人思想观念陈旧,“以粮为纲”,怕占好田好地,最终使二汽建在了十堰。他们对十堰有东风汽车公司羡慕不已。的确,十堰是一座汽车拉来的城市,全国每个省市的人,这座城市几乎都有。这座城市,也是全国少见的普通话城市之一,全市人口中很大比例都是因为汽车而来的新移民,汽车产业占工业产值的80%,产业集中度之高国内罕见。前不久,“二汽(现东风公司)“迁都”武汉,让我和很多人一样忧虑:鄂西北这个产业单一的城市十堰,真要成“废都”了吗?啊!我爱十堰,我最美好的少年青春时代都在这里。这座城市也恰好与我俩同龄。才刚过30啊。“二汽”总部要走了,这座汽车驮来的城市该何去何从?有人说,用旅游“再造一个二汽”吧……沧海桑田的事情,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南水北调,十堰人视作一个机遇,也是一个挑战。
十堰市区目前常住人口50多万,是鄂陕豫渝毗邻地区最大城市,也是南水北调中线水源区内最大的城市。随着人口的增长和经济快速发展,必然对环境产生重要影响,本次“汉漂”专家组成员长江水利委员会汉江水文水资源勘测局前任局长苏老先生,就对十堰排除的污水深感忧虑,他说,十堰城区神定河的污染很严重,可以说是这一趟下来污染度最重的一条河。
他说,十堰市在神定河边两年前开工新建的那座大型生活污水的工厂建成后,能起到很好的作用。此前,十堰市已有的污水处理设施还远远不能达到要求。
回到十堰,得到一个消息,不久,为了保证污水处理厂的运转,十堰市区居民每使用一吨水,将收取0.25元的排污费。看来,为保北方人民喝上干净水、卫生水、放心水,我和小庹及家人都要“买单”。
当年,建设为建设丹江口水库,从开工到1973年年底,工程竣工,丹江库区分五批移民5.95万户,23.1万人,其中外迁9万人。1959年,当时的郧阳地区党的机关报《郧阳报》曾报道说,“1月14日,郧县支援丹江指挥部召开了各乡乡长、粮管所长和交通运输部门负责人会议,董昶副县长亲自主持,会议全面讨论研究了每天运36万斤粮和木材、蔬菜的措施,全县抽2万劳动大军专门运送粮食”。
不久,随着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开工,丹江口大坝加高,十堰市还将移民一、二十万人。相同的大约又是机遇和挑战并存,不同的又是什么呢?
丹江口水库是亚洲第一大人工水库,位于湖北省十堰市境内,1958年始建,1973年竣工,水域面积126万亩,蓄水总量达81亿立方米,水库控制汉江60%的流域面积,多年平均天然径流量达408.5亿m3 。为满足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建设需要,水库正常蓄水位将从现在的157米提高到170米,总库容将达290.5亿m3,比初期增加库容116亿m3,增加有效调节库容88亿m3,增加防洪库容33亿m3。
关于南水北调:
1952年10月,毛泽东同志在听取原黄河水利委员会主任王化云同志关于引江济黄的设想汇报时说:“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如有可能,借点水来也是可以的。”从此,拉开了南水北调工程的大幕。
1958年3月,毛泽东同志在党中央召开的成都会议上,再次提出引江、引汉济黄和引黄济卫问题。同年8月,中共中央在北戴河召开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上,通过并发出了《关于水利工作的指示》,明确指出:“除了各地区进行的规划工作外,全国范围的较长远的水利规划,首先是以南水(主要指长江水系)北调为主要目的地,即将江、淮、河、汉、海各流域联系为统一的水利系统规划”。这是“南水北调”一词第一次见之于中央正式文献。
1958年到1960年3年中,中央先后召开了4次全国性的南水北调会议,制定了1960年至1963年间南水北调工作计划,提出在3年内完成南水北调初步规划要点报告的目标。
1959年2月,中科院、水电部在北京召开了“西部地区南水北调考察研究工作会议”,确定的南水北调指导方针是:“蓄调兼施,综合利用,统筹兼顾,南北两利,以有济无,以多补少,使水尽其用,地尽其利。”
1978年9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陈云就南水北调问题专门写信给水电部部长钱正英,建议广泛征求意见,完善规划方案,把南水北调工作做得更好。同年10月,水电部发出了《关于加强南水北调规划工作的通知》。1978年五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上通过的《政府工作报告》中也正式提出:“兴建把长江水引到黄河以北的南水北调工程”。
1979年12月,水电部正式成立了部属的南水北调规划办公室,统筹领导协调全国的南水北调工作。
1987年7月,国家计委正式下达通知,决定将南水北调西线工程列入“七五”超前期工作项目。要求1988年底完成南水北调西线工程初步研究报告;1990年底,完成南水北调西线工程雅砻江调水线路的规划研究报告;“八五”继续完成通天河和大渡河调水线路的规划研究工作,并于1995年完成南水北调西线工程规划研究综合报告。
1991年4月,七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将“南水北调”列入“八五”计划和十年规划。
1992年10月,中国共产党十四次代表大会把“南水北调”列入中国跨世纪的骨干工程之一。
1995年12月,南水北调工程开始全面论证。
2000年6月5日,南水北调工程规划有序展开,经过数十年研究,南水北调工程总体格局定为西、中、东三条线路,分别从长江流域上、中、下游调水。
2001年,中国向世界宣布:“兴建酝酿达50年之久的南水北调工程。”
2002年末,国务院总理朱基宣布:南水北调工程开工。
附:漂流英烈名录:
1985年,得知美国人肯·沃伦已获我国有关部门批准将要漂流长江的消息后,时年32岁的西南交通大学电教室摄影员尧茂书再也坐不住了。
6月20日,在三哥尧茂江的陪同下,尧氏兄弟二人历经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从海拔6621米的长江源头各拉丹东雪山下开始漂流。
6月23日,尧氏兄弟顺利漂抵“沱沱河沿镇”(今唐古拉山乡所在地)。三哥尧茂江假期已到,带着首漂长江的第一批成果——十八本电影胶片,洒泪挥别。
7月2日,尧茂书孤身继续开漂。
7月16日,尧茂书和他的“龙的传人号”历经艰险穿越“八百里无人区”抵达藏、青、川三省区交界处的直门达,沿途受到当地各族人民的鼎力相助。西南交大全体校党委常委也专门就此开会,拟定接应计划。
7月20日,西南交大派人赶到直门达给他送来一支双筒猎枪和五十发子弹……
然而,7月24日,令人尊敬的尧茂书从直门达下水后就从此失踪。
后来,在直门达以下几十公里的相果村附近,当地藏族同胞发现了倒扣在金沙江中一块石头上的那艘红色的橡皮船“龙的传人号”……
…… ……
尧茂书遇难后,激起了一股异乎寻常的力量。有关报道发出没几天,就不断有人提出要继承尧茂书的遗志漂完长江。
龙的传人难道只有一个尧茂书?
长江上顿时热闹起来。
国家队、民间队、青年队、个体户种种各色人等都在长江上高喊着“长江万岁!”、“中国万岁!”和不仅仅是“中美联合队”的外国鬼子,也和同胞争起了首漂、全程漂、一寸不拉……现在看来,1986年堪称中国的漂流年。
《中国探险家》一书介绍说,据不完全统计,当时在长江上的漂流队最少有六支:
由宋元清、杨欣、王琦组成的中国青年长江漂流探险队;
八条北方大汉组成的河南洛阳长江漂流探险队;
队伍庞大、装备最齐全的中国长江科学考察漂流探险队;
单独行动、因而被称为漂流“个体户”的安徽青年王殿明;
打算在乘皮筏漂流途中考察长江沿岸野生动物和鱼类资源的黑龙江大兴安岭干塔林中学的刘殿军、刘义军兄弟;
由肯·沃伦带领的中美联合长江漂流队等等
…… ……
6月18日,民间的中国洛阳长江漂流探险队一行8人在源头下水开漂;
6月16日,四川省组织的中国长江科学考察漂流探险队25人乘7艘橡皮船从沱沱河沿(今唐古拉山乡所在地,位于青藏公路旁)下水开漂,6月21日,该队在姜古迪如冰川立碑,次日乘3艘橡皮船从纳钦曲下水;
7月,肯·沃伦带领的中美联合长江漂流队也从源头开漂。
…… ……
在这场纷繁烦复杂轰轰烈烈的漂流中有11人不幸悲壮殉难:
尧茂书:四川乐山人,1985年7月24日在长江上游金沙江段的通伽峡遇难。
孔志毅:湖北武汉人,1986年7月27日在长江上游金沙江叶巴险滩遇难。
杨洪林:河南洛阳人,1986年7月27日在长江上游金沙江叶巴险滩遇难。
张 军:河南洛阳人,1986年7月27日在长江上游金沙江叶巴险滩遇难。
大卫·西皮:中美漂流队美方摄影师,1986年8月8日因高原反应引起肺水肿,病故于长江上游通天河。
孙志岭:河南洛阳人,1986年9月12日在漂流金沙江虎跳峡时遇难。
万 明:四川《青年世界》杂志记者,1986年9月13日在虎跳峡采访时被飞石击中头部遇难。
雷 志:金沙江水运局工人,漂流金沙江白鹤滩时遇难。
王建军:四川成都人,漂流莫丁滩后,因水流湍急,无法靠岸,在继续下漂中于扎木滩遇难。
杨前明:四川成都人,漂流莫丁滩后,因水流湍急,无法靠岸,在继续下漂中于扎木滩遇难。
王 振:四川成都人,漂流莫丁滩后,因水流湍急,无法靠岸,在继续下漂中于扎木滩遇难。
…… ……
1987年,北京青年黄河漂流探险科学考察队、河南黄河漂流队、 安徽马鞍山爱我中华黄河漂流考察队等在黄河上展开竞争,7人不幸殉难:
雷建生:河南洛阳人,1987年6月19日在拉加峡遇难。
郎保洛:河南洛阳人,1987年6月19日在拉加峡遇难。
张宁生:河南洛阳人,1987年6月19日在拉加峡遇难。
朱红军:河南洛阳人,1987年6月19日在拉加峡遇难。
杨 浩:北京人,1987年7月2日在唐乃亥的一个跌水处落水遇难。
汤立波:安徽马鞍山人,1987年6月11日在龙羊峡翻船遇难。
张建安:安徽马鞍山人,1987年6月11日在龙羊峡翻船遇难。 |